【沉舟侧畔】(8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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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5-07

场上面,找到自己名牌对应编号位置站定等候点名。

  彭怜移目四顾,却见身边众人年纪小者不过八九岁,年长者便如自己一般身
高,看着大概便是十八九岁样子。

  彭怜心中暗忖,果然便如潭烟所言,科举学业,从来与年龄无关。

  不多时,院外锣声轻响,随后十数衙役奔入锁紧大门,高台之上,红色帘幔
缓缓拉起,居中高坐一人,正是本县县令。

  一名皂衣书吏手捧卷册上前,窃语片刻过后,捧着卷册走到台前,开始大声
宣读:

  「甲子一号!」

  话音未落,便有最前一人上前领过考卷,随后向东行出四十余步,转而向北,
从东边木门进入试院。

  名牌以天干地支排序,彭怜看着手中那块写着丙申十三的古旧木牌,听到了
自己号码,便迈步上前领了试卷,随着前面考生走进试院。

  丙字院中,十二道长廊依次排开,上面高悬一面木牌,写着不同地支,彭怜
随着前面考生进了申字过道,在第十三号考间门前站定。

  眼前考间用竹席木板隔开,里面只有一桌一凳,地上铺着黄土石灰,彭怜暗
叫苦也,自己这般身形,只怕要佝偻身子才能入内,如此褊窄,自己可是有的捱
了。

  「入!」不多时人已齐备,每条过道两端各站一名衙役,外间铜锣声响,众
衙役齐声高呼起来。

  场中诸生打开考间门栅入内,只听阵阵窸窣声响过后,外间铜锣又响起来。

  「坐!」

  「锁!」一声令下,场边衙役各自向内而行,将门栅从外用木销栓住。

  两名衙役对行而过,各自检视对方锁栓情况,而后重新对向而立。

  「答!」又一声响锣过后,众衙役齐声高喝,考试正式开始。

  彭怜撕开考卷背面密封之处,取出内里纸笺,对着考题一一查看,而后一边
研墨一边细细思索,半晌后提笔开始答题。

  门外不是有巡考走过,彭怜专注答题,竟是丝毫不觉。

  考题科目众多,他从前读书不求甚解,于此更是懵懂,亏得洛潭烟一旁相佐,
洛高崖时时提点,月余来每日如此习练,此刻倒也得心应手、笔下有神。

  那知县主持县试,早知彭怜是洛高崖弟子,过来看了一趟,见彭怜答得专注,
这才放心离去。

  彭怜早早答完,将试卷誊好,又从头检视一遍,这才伸伸懒腰,抬头看向棚
外,却见天光西斜,已是过了晌午。

  时辰尚早,彭怜也不着急,闲坐闭眼,默运功法,细细淬炼心神,径自入定
去也。

  早有巡考报于知县,那知县与教谕饮酒吃茶,闻言也是啧啧称奇。

  时辰一到,外面锣声又响,众衙役高声呼喝:「定!」

  所有考生弃笔不敢再答,随后便听衙役又喊道:「收!」

  等衙役对向而行收走卷子,这才又喊道:「起!」

  「出!」

  远处传来喧闹,彭怜听着大概便是有人尚未答完,不由无奈摇头,随着队列
缓慢向前,出了龙门离了县学考场。

  回到家中,已是申末时分,应白雪母女三人正等在厅堂之上,见彭怜回府,
连忙迎谒出来。

  「相公,考的可还顺意?」洛行云出声发问。

  「厨下已备妥饭菜,不如边吃边说。」应白雪巧笑嫣然。

  「爹爹这般才气,定能高中的!」泉灵怕被下人听见自己悖伦称呼,在彭怜
身边小声低语。

  彭怜笑道:「有老师作保,县府两试应该问题不大。」

  洛行云笑道:「相公文采出众,便是没有父亲打通关节,县府两试也自不难……


  众人说笑着回到后院正房,下人们送来酒菜,应白雪只留翠竹彩衣珠儿服侍,
关上房门陪着情郎饮酒闲谈。

  屋中再无外人,彭怜抱着泉灵一边亵玩一边与应白雪婆媳饮酒,他夹起口菜
喂给泉灵,又将应白雪搂到身前喝她口中酒水,一时香烟旖旎,快活无比。

  众女早已习惯被情郎如此亵玩,听彭怜说起应考诸事,不由惊奇连连。

  「世间男子大多由此建功立业,只是我辈女流,只能待字闺中、相夫教子,
从无这般机缘……」应白雪朦胧酒醉,娇喘吁吁说道:「若是女子亦能科举,云
儿怕也不难高中金榜吧?」

  洛行云轻笑摇头:「若是相公所言这些考题,媳妇倒也能取个中上名次,只
是县试便已百中取一,而后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连番裁汰,想要高
中金榜,我可是力有不逮……」

  泉灵也饮了不少,只是笑道:「嫂嫂过谦了呢!你这般家学渊源,若能应考,
中个举人总是不难吧?」

  洛行云摇头笑道:「我家小妹若是应考,取个举人倒是轻而易举,我素来不
喜读书,能得个秀才已是千难万难,举人可不敢想!」

  「父亲常说,切莫小觑了天下英才,便是相公这般博闻强识之人,世上也自
不知凡几,」洛行云醉眼朦胧,笑着说道:「将来相公一路过关斩将,必能高中
金榜,只是若不是榜上头名,倒也不必过于挂怀才是……」

  彭怜哈哈一笑说道:「云儿说的倒是含蓄,你等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觉得
为夫天纵奇才,必能出人头地,金榜题名,其实以我心思,从来不敢小瞧了天下
人,恩师更是早就跟我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说屈居人后,便是名落孙
山又能如何?」

  应白雪点头笑道:「道理自然便是这番道理,相公此时身家,便是做个富家
翁,怕也几辈子吃用不尽,只是既然天赋才具,若不经世济民,岂不有违天意?」

  应白雪夹菜喂予彭怜,笑着又道:「人生一世,总要留下些东西来,才不枉
世间走上一遭罢?寻常世俗之人渴望传承香火,道理便是如此。」

  洛行云闻言一笑,好奇问道:「说来倒也奇怪,相公与我等相好至今,怎的
竟无一人受孕?」

  彭怜伸手将她抱入怀里,笑着说道:「道家心法炼精化气,自然不如寻常男
女那般容易受孕,其中窍要,恩师不曾教授,我也不知究竟,只是双修所得来看,
若要生育儿女,倒也不是难事……」

  「云儿可是要为为夫生个一儿半女不成?」

  洛行云娇笑不语,应白雪却道:「相公人虽长得风流潇洒,年岁却并不甚大,
寻常人家男子总要十五六岁才能成婚,生儿育女总要十七八岁上下,倒是不急于
一时,尤其相公这般雄健,身边又姬妾甚多,生儿育女想来不是难事,倒有一样,
若是由我等诞下长子,只怕将来嫡长有别,埋下隐患……」

  「不过些许家财,又没什么公候爵位,嫡长有别又怕什么?」

  彭怜不以为意,应白雪却摇头说道:「谁知将来相公会否封侯拜相、位极人
臣?以长久计,若是相公果然能随意掌控女子受孕与否,最好还是等到迎娶正妻
之后再做定夺……」

  不等彭怜说话,应白雪又道:「不过此事倒是不必着急,相公这般年轻有为,
我等又受相公滋润容颜不老,且自从长计议才是……」

  洛行云附和点头,看着小姑泉灵说道:「若是果然最后小妹与彭郎结为夫妻,
倒是委屈了灵儿……」

  泉灵摇头轻笑说道:「以我这般才情,岂能配得上爹爹?小妹虽未见过烟儿
小姐,只是听嫂嫂如此才具尚且这般推崇,想来定与爹爹般配,尤其洛家伯伯身
份尊贵,爹爹能够迎娶烟儿小姐,于他前程确实裨益良多,如此想来,小妹便不
觉得委屈了。」

  应白雪解开衣襟,方便情郎深入把玩美乳,也是笑道:「以前想着灵儿与相
公结为夫妻,只是不知相公如何前程远大,只想着落魄书生与闺阁小姐成就良缘,
这般相处下来,谁不知道相公不是池中之物?莫说灵儿,便是烟儿小姐,若是不
早定婚约,只怕到时也要煮熟的鸭子飞了……」

  洛行云无奈说道:「我看父亲之意,总要相公中举之后,才肯同意定下婚约,
在此之前,只怕不会答应。」

  应白雪摇头一笑:「从来好事多磨,却也容易日久生变,你父此时有老师名
分,父母不在,他自然也就做的了主,真要这么迁延不决,只怕反为不美。」

  彭怜把玩应白雪母女美乳,笑着说道:「当日恩师曾有明言,若是有缘拜师
入世,便不必将她吩咐奉为圭臬,若是老师做主为我与烟儿定下婚事,我却无论
如何也不能拒绝。如今既是老师之意,要我中举之后再定婚约,那就不妨等等。」

  「我虽非妄自菲薄之人,却也不甚理解,为何你等俱都觉得我必能出人头地、
飞黄腾达,」彭怜苦笑摇头,「唯有老师对我并不过于热衷,想来或许你们爱屋
及乌,方才有此错觉?」

  应白雪掩嘴娇笑,轻推情郎身体嗔道:「你那老师又不曾受过相公床上风月,
自然不知你如何俊杰!」

  洛行云一旁笑道:「家父素来持重,尤其对小妹婚事各位谨慎小心,倒不是
看轻了相公……」

  泉灵早已娇躯酥软,闻言也是娇媚说道:「爹爹文采武功样样出众,不只是
脂粉堆里称雄,天下英雄面前也自毫不逊色,爹爹若是不信,明日放榜便知分晓……


  几个丫鬟也是七嘴八舌奉承彭怜,众女一番玩笑,酒足饭饱之后,洛行云来
了月事,彭怜便在应白雪房中睡下,与母女一番缱绻自不必提。

  第三日发案,应白雪遣了徐三出去看榜,不久后徐三归来,进了厅堂扑通跪
倒,大声贺喜道:「恭喜老爷夫人!咱家老爷中了!第三名!」

  彭怜洛行云居中而坐,闻声相视一笑,一旁应白雪笑道:「恭喜老爷!今日
大喜,可要好好庆贺一番!」

  彭怜笑着点头,他表面云淡风轻,终究还是个十五岁少年,心中其实一直惴
惴,既怕不能如愿高中,又盼着能高中头名、让恩师慈母高兴。

  如今虽未高中头名,但两千余名考生能得个第三,已是堪称人中龙凤,彭怜
心中欢喜,自然喜笑颜开。

  洛行云看应白雪吩咐徐三,小声对彭怜说道:「相公得了第三名,后面几场
考试便不需再考了,此时既然知道成绩了,该当过府去向父亲报喜才是。」

  彭怜点头称是,连忙起身穿衣,乘了车马来到洛府拜见洛高崖。

  进了府门来到后院书房,洛高崖屏退书童婢女,笑着说道:「陈教谕已派人
捎信过来,报喜之人刚走你便来了。」

  彭怜恭谨行礼,笑着说道:「学生也是刚刚知晓,特地过来拜见老师。」

  洛高崖放下手中书卷,点头微笑说道:「弥封评卷,其实定了你是第一名,
只是考虑为师身份,所以才取成第三。」

  彭怜颇为不解,洛高崖见状,继续说道:「老师在朝中深受排挤,若是将你
取成头名,只怕物议汹汹,不好平抑,于你未来仕途只怕也有不利。如今虽是第
三,却也可以直接参加府试。为求避嫌,我已称病还家,四月府试自然不能主持,
这两月里你要仔细用功,切莫心中轻视,到时悔之晚矣。」

  「学生受教。」彭怜拱手行礼,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我辈读书人经世济民,倒不必为虚名所累,案首与否不过浮云,学问扎实
才是正道。」洛高崖谆谆教诲,「以你涉猎之广,县试如此成绩本在意料之中,
只是府试三场,帖经、杂文自也不难,唯独策论这场,你平常习练不多,到时难
免捉襟见肘,这两月时光,我每日与你出题,你与烟儿同作,彼此切磋琢磨,自
然事半功倍。」

  彭怜诚心受教,他一直颇有自知之明,深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是未
曾外出游学,只靠市井游历,自然体悟不深。

  师徒二人闲话半晌,彭怜才辞别洛高崖出了书房,刚出院门便见栾秋水婢女
晴翠等在门外,见他出来上前传话说夫人有情。

  几日里彭怜专心备考,晚上挑灯作文,便不似从前那般,每夜都过来偷奸栾
秋水,尤其栾秋水身体渐渐康健,已不需如何费力医治,细细算来,两人已有两
夜未曾欢好。

  彭怜随着晴翠来到后院正房,一进院门便见正房大门开着,栾秋水居中而坐,
正与洛潭烟闲谈。

  见彭怜进来,栾秋水努努嘴提示小女,自己眼中也绽放出绚丽神采,只是远
远眺着情郎笑而不语。

  洛潭烟早已一跃而起迎到门口笑道:「听说你考了第三名,虽然不是县案首,
可也厉害的紧了!我从父亲那里要来了考题,自己也答了一份,父亲看了说头名
不易,进个县前十还是不难的!」

  彭怜听她连珠炮似的说话,笑着点头进屋坐下,这才说道:「若是烟儿是男
儿身,只怕此时已是秀才了罢?」

  洛潭烟撇嘴说道:「谁说不是!若是许我科考,说不准此时我已是举人了呢!」

  栾秋水一旁笑着骂道:「说你胖你便喘了,志学一道,岂是这般轻易?你父
呵哄之语,吾儿莫要当真!」

  洛潭烟不以为然,只是问彭怜道:「你去见过父亲,他是如何说法?」

  「老师命我踏实准备四月府试,说要每日出题,着你我同写策论,彼此切磋
琢磨,便能精进的快些……」

  彭怜如实作答,看栾秋水笑吟吟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浓情蜜意,心中也自欢
喜,继续说道:「总归不到两月时光,老师命我住在府里,到时考校提点也方便
些……」

  栾秋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洛潭烟却愁眉苦脸说道:「啊?还要写策论啊!」

  彭怜不明所以,却听洛潭烟灵机一动说道:「不如你写两篇如何?到时父亲
为你点评,便说其中一篇是我写的!」

  「忒也胡闹!」栾秋水笑骂女儿一声,起身吩咐晴翠去叫管家,才对洛潭烟
说道:「既然怜儿要住在府里,便让他住在你姐姐闺房,到时你们一起切磋学问
也方便些。」

  洛潭烟哪里不知母亲言外之意,瞬间俏脸一红,却仍是大方说道:「如此一
来,府里下人岂不非议姐姐?」

  「云儿如今守寡,便是改嫁也不妨事,再说她出嫁多年,闺房一直空着,收
拾出来与怜儿住几日又有何妨?如今他是你父入室弟子,谁敢乱嚼舌根?」栾秋
水转身过来背对女儿,无声叫句「相公」,继续说道:「你二人如今情投意合,
将来结为连理,岂容他人随意置喙?」

  「谁……谁与他情投意合来着……」

  洛潭烟娇羞无限,俏脸嫣红跑出门去,却不知身后,未来夫君已与母亲拥在
一起……

             第八十三章 自有曲折

  时近三月,天气渐暖。

  兴盛府城外南去三十里官路之上,两骑策马狂奔,带起一路轻尘。

  马上两人皆是女子,一人身上黑衣劲装,面上覆着黑纱,宽袍大袖不见真容,
只觉身形高挑,随着马背自然起伏,更显曼妙绝伦。

  另一人一袭银白劲装,面上覆着白纱,体态更是婀娜,策马奔腾宛如一道电
光倏忽而过。

  两骑呼啸而过,溅起轻尘无数,路旁有人张嘴欲骂,见是这般尤物,不由敛
口不语,生生咽了回去。

  一路风驰电掣,两骑直到兴盛府城门前半里处才缓缓收住缰绳,那黑衣女子
打马上了一出小坡,看着远处城门,轻声一叹说道:「上次离开云谷,还是七年
之前,当时传言有人在此售卖那本《山川地理图志》,我与乔护法一同过来探查,
最后不了了之……」

  那白衣女子笑道:「娘亲这几年在云谷悉心经营,为教中攒下偌大资财,教
主可是不止说过一次,要为娘亲晋升职衔。」

  黑衣女子揭开面纱,一副俏美容颜显露出来,看着不过三十左右年岁,她抖
落轻尘,眼中浮现一抹与面容毫不相符的沧桑之感,叹息一声说道:「圣教苟且
至今,复国已然无望,便是找到当年所留宝藏,怕不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白衣女子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娘亲这般言语只对女儿讲得,切莫随意与
旁人说起。」

  她打马前行,与黑衣女子并辔而立,轻声说道:「圣教如今暗中蛰伏,只待
天下大变,就要乘机而出,到时夺取天下、光复故国,亦当不是难事……」

  「眉儿通读经史,可见历朝历代,谁人曾亡国再复?如今时过境迁,匆匆已
是百五十年,谁还记得前朝余荫?尤其王朝覆灭,其因便是离心离德,莫说你我,
便是教主,与前朝又有何关联?」

  「真若本朝帝室失德,到时天下纷争、群雄并起,彼此征战不休,圣教不过
其中一支,真能轻易取了天下?」黑衣女子语调幽幽,言语之中满是深沉之意,
她转头目视爱女,柔声问道:「吾儿素来心中良善,若是当真到时天下大乱,百
姓流离失所,路边饿殍遍地,果然便是你所愿见的么?」

  白衣女子无声摇头,良久才道:「若依母亲之意,岂不……」

  黑衣女子摇头说道:「为娘身陷泥潭,早已不可自拔,但你却是不同,趁着
青春年少嫁个良人过些太平日子岂不更好?当今天下四海承平,圣教却意图颠覆
制造良机,如此置生民于水火,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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