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底部可以下载安卓APP,不怕网址被屏蔽了
APP网址部分手机无法打开,可以chrome浏览器输入网址打开
23-04-27
他搂着我,轻声问着。
我却说不出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半晌,我才慢慢地抬起头,勉强地对他笑了笑,说,我想要你为我梳头发了。
我们回去吧。
他把鲜花小心翼翼地放进铜镜旁的花瓶里,而后将玉梳蘸水,仔细替我梳理着长长的头发。
外面天色已暗,灯火开始亮起。
妆台前的油灯燃烧着。我望着铜镜里神色憔悴的自己,默默无言。
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但是,那个梦又显得那样真实,真实得让人心悸。
与他相处多年,我慢慢地终于能感受到所谓现实。但是那个梦过后,我却又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妄。
闺房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我如此失态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没有追问。
他替我梳头,房间里只剩下了清水从玉梳滴落的声音,还有玉梳梳齿划过头发的细微声响。
灯火摇晃,我注视着铜镜里的他,看到他微微垂着头,目光中不仅仅潜藏着对我的担忧,还潜藏着别的忧愁。
他是个活泼的孩子,目光中少有如此忧愁。
阿瑜,有什么心事吗?
我话音刚落,能看到他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狐姐姐。
他把我的长发托在手心里,用玉梳轻轻梳理着。
我能够轻易地看穿人心。小时候,他做了什么坏事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垂着头,沉默许久,才慢慢地说:狐姐姐,你今天唱得真好...
怎么了?我不解其意,追问道。
可是我...他的手随着声音一齐颤抖,我看不到狐姐姐唱戏时候优美的样子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明白过来。
你看到了吗?我轻声问,戏台,其他角色,还有我的妆容?
他紧紧地捏着木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狐姐姐...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椅背,垂着头,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着的啜泣声。
我,做错了...
狐姐姐,不要抛弃我...
六年时间里,他早已明白自己的特殊之处:别人看不到我的真容,只能看到戏台上虚幻的角色,而他能看到是我在起舞,而不是其他人。
小时候,他也傻傻地拿这个来问我,问狐姐姐,当初是不是因为我比较特殊才收留的我。我笑着说当然是,等你某一天变得跟其他人一样,我就把你丢掉!
我一声叹息,站起身来,只是轻轻将他搂进怀里。
我怎么会抛弃你呢,你早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凡人随着年岁增长,总会变得复杂,总会有所求。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遗憾,心里空落落的。
没事的,没事的。
我用手轻抚他的后背,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他。
你想要什么呢?在他的耳边,我轻声问。
那个一心为他人着想的傻小子,当他也有了自己的私心,那么他会想要什么呢?
他用有力地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把脸埋进我的发丝里,压抑着的声音颤抖着:
我...好喜欢狐姐姐...
喜欢狐姐姐一个人在那里唱词起舞,喜欢替狐姐姐梳头,喜欢跟狐姐姐在一起的时候...
他这样说,让我猝不及防,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想要的,原来是我?
虽然不知不觉中他确实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但是...
最初,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孤独,才会选择把他带在身边,像是人类饲养宠物一样;而如今...
如今...我又把他,当做是我的什么?
我早已习惯了他为我准备的饭菜,习惯了他用木梳轻轻梳理我的长发,习惯了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总有一束专注的目光属于他。
习惯的力量真可怕。如果有一天他从我的身边离开了...仅仅是一个设想,那种梦境带来的绝望感仿佛又重回我的心头。
我错了...我不该,对狐姐姐有幻想...
靠在他的脖颈前,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不要自责。毕竟,你也到这个年龄了,对女孩子有爱慕的情感,也是很正常的。
是爱慕的情感,蒙蔽了他纯净的双眼。
他红了耳根,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说起来,我还从未跟你讲起过我和我族人的故事吧。
我抓着他的肩膀,轻声说:
我,是被族人赶出来的。
就像你们凡人总以考取功名为正途一样,我的族群以修道成仙为正道。
但是,我却沉迷凡人的戏曲中无法自拔。在长辈的眼中,这是玩物丧志,是旁门左道。而后,我就被家族赶出来了。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想要像以前一样安慰我。我却偏过头,只是说:但对我来说,功名也好,成仙也罢,不过都是虚妄,与那戏曲一般无二。
他踟蹰许久,小心翼翼地问:狐姐姐,那我呢?
我把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脸上滚烫的温度,感受着自己躁动的心跳。
我说:只有我此时触碰到的你,是真实的。
我双手环过他的后颈,掂起脚尖,闭上双眼,毫无顾忌地吻了上去。
他猝不及防,生涩地触碰着我的嘴唇。
我轻轻含着他的上唇,用舌头轻舔他的嘴唇。他面颊通红,滚烫得就快要烧起来。
而后,我轻吻着他的喉结,舔舐着他的耳朵。他不堪刺激,抓着我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狐姐姐...
吻至情深处,我将他推到我的床上。灯火摇晃,我趴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指剥下了自己的衣物。
狐姐姐...
他紧紧地闭着眼,双手局促地抓着床沿,不敢放到我的腿上,不敢直视现在的我。
情窦初开的他,仅仅抱有对我的最单纯的爱慕,从未设想过这些男女之事;现在的他,在我眼中与当时山村里那个傻小孩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我有些会把他教坏的负罪感。
狐妖千面,在别人面前伪装了太久,连自己都快忘了真正的自己。
我渴望着有人能够透过无形的面具看到我的真面目,渴望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渴望着接受我的一切之后他还爱着我。
最害怕被抛弃的,其实是我自己。
把这个,当做狐姐姐最后的任性吧。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再次吻上了他的嘴唇。
妆台上的灯火,不断地动摇着。
我喜欢他搂着我的腰,用舌头笨拙地回应着我的索求;
我喜欢他扣着我的十指,用有些沙哑的少年音忘情地呼喊着“狐姐姐”;
我喜欢他倒在我的胸口喘息着,双手还紧紧地抱着我不撒手。
我曾经嗤之以鼻的交欢,此时却为我带来了无法言语的欢愉和满足。
这种欢愉感和满足感充实了我,让我不再恐惧虚无飘渺的梦境和未来。因为我知道,此刻他就在我的身上,不会离开。
哪怕他的双眼已经被对我的爱慕所蒙蔽,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进入过了我的最深处,撞见了最真实的我。
以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对彼此毫无保留。
我抱着怀里的他,沉沉睡去。
在我的眼中,人世间的繁荣与和平不过是表象;唯有纷乱,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诸侯并起。
那些王公贵族,为功名利禄,为所谓霸业而互相攻伐。残兵沦为贼寇,与强盗混杂在一起,无数次地烧杀掳掠。这乱世,受苦最多的,还是穷苦百姓。
他总是一脸担忧地跟我说起强盗与匪兵出没的消息,总是叮嘱我让我减少出门,一定要小心。
他说,狐姐姐,我会保护你。
我笑着回应,好啊。
转眼间,又到了严冬时节。
每年到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回到橘子村一次,算是满足他的心愿。在那个宁静的小山村里,我自己也感到很安心,能难得地休息一阵子。
但是,今年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导致我们行程极慢。往橘子村走到半途的时候,我们又收到了来自村长爷爷的信件。信件上说,村子附近出现了一批强盗,他怕我们出现意外,让我们暂时不要回来。
自从收到那封信件起,他脸上的忧愁就又多了几分:那些强盗的残忍,他再明白不过。
那天,外面下着大雪。他手上拿着信件,眉头紧锁,对我说:狐姐姐,冬天粮食紧缺,村子里又物资丰富,万一被强盗盯上...
我安慰他,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村子偏僻很难被发现,更何况大雪会断绝唯一进村的路,等雪再下一阵就不用再担心了。
我看他脸上的忧愁并未消退,干脆说:你要是这么担心的话,我们就赶紧回去。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们也能够帮上忙。
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那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今晚好好休息。
他离开了我的房间。在自己的床上,我像往常一样,安心地入睡。
外面的雪,无声地飘落着。
第二天清晨,我在房间里做好洗漱。打开自己的房门,却看到旁边的柜子上放着用炭火加着热的热粥,还有旁边他留给我的纸条。
狐姐姐,那些强盗的残忍,让我现在仍然不时地做噩梦。我真的很害怕,害怕狐姐姐会遭到不测。
狐姐姐,你就在秦城。秦城守卫森严,十分安全。我会去把这件事告知当地官府,然后回到村里。待到大雪封村,我就走小路回来,不会花费太久时间。
狐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遭遇危险,我会想办法逃跑的,请不用担心。
狐姐姐,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饭,不要感染了风寒。
狐姐姐,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看到这张纸条,我气血上涌,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这个傻小子!
官府有什么用,你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顾不上什么身家行李,我赶紧跑出了客栈,希冀着还能看到他的脚印,还能把这个傻小子拉回来。但是,那雪纷纷扬扬地下,早已掩盖住了他的脚印。
“阿瑜,阿瑜!”
我的脚步踩在大雪之中,在街道上大声呼喊着。但是回应我的,只有两边民居里人们冷漠的目光,还有不断从天空中飘落的大雪。
望见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不由自主地,那噩梦仿佛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瞬间,一种彻骨的寒意从我的心头升起,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阿瑜,你到底在哪里?
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整个秦城里,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我知道,那村子里的人对他很重要;我知道,他真的很怕我或者村民落到强盗的手里;我知道,他还是那样懂事,哪怕我没说也明白自己一个人的无力,所以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一切。
或许是因为平时我露出真身只为跟他玩闹,让他错误地以为身为狐妖的我跟弱女子没什么两样,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我真的很后悔,后悔以前开玩笑地着对他说要让他把我护在身后。
傻小子,你姐姐是狐妖啊。莫说区区强盗,哪怕是千军万马,我也有足够把握让你我二人全身而退。
你现在,到底在哪?
顶着漫天大雪,我骑着白马,马不停蹄地往附近官府的方向赶。
县令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前已经落满了大雪。我下了马,用力叩响了官府大门的门锁。
“谁啊,这么大冷天的...别敲了!”
一个家丁慢悠悠地打开了县令府的大门,从门缝中探出一张不好看的脸:“谁敢在县令大人的门前放肆?!”
我一手拎起他的衣领,急问:“姜瑜来过这里吗?”
“放肆!你...”
“我在问你!”
我心中焦急的火焰仿佛都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一双妖瞳透过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他来过这里没有!”
“香...香芋?”那家丁似乎是被我的妖瞳吓着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真没来过?”我瞪着一双妖瞳,声音冰冷得令我自己都害怕,“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少年,来这里报告说有盗匪的...”
“啊...啊,好像...好像有...”
“那他人呢?!”
“被...”他结结巴巴地说,“被乱棍打出了。县令大人的地盘里怎么可能会有盗匪...”
“那他现在在哪?!”
“不...不知道...”
“滚!”
我怒火攻心,一掌把他拍到了大门上。人撞在铁铸的大门上发出轰一声闷响,抖落了一阵细雪。
这些狗官,要不是我现在赶时间,定要你们好看!
我跨上白马,立马往橘子村的方向赶。
雪,在天地间落个不停。我望着这茫茫白雪,仿佛那梦境中白色的火焰,心里不安的预感亦愈发强烈。
阿瑜,你一定不要出事...一定...
往橘子村的路上赶着,我只能这样在心里祈祷着。
从县令府到橘子村,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赶路的时间里,我滴水未进,一刻也不敢停歇,马不停蹄不分昼夜地朝橘子村赶。我生怕我一停下来,就会再也追不上他。
但是,在这漫天大雪中,我迷失了方向。
很久以前,我随性而走,从不需要方向;而自从他来到自己身边以后,都是他在前方把控着方向,我只需要安心地坐在马车里歇息就好。
我循着记忆中的路途往橘子村赶,但是周围的景色却越变越陌生。
我从来没有如此懊恼过,懊恼自己轻视了这人间的路途和方向。
马儿摔倒了,不愿意跑了。我就凭借着我身为妖的脚力,顺着那些记忆中的景色无数次地寻路。
几天时间里,雪一直下个不停。雪花落到我的肌肤上,冷到彻骨。
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个日出日落,我终于到了橘子村的入口处。
连日奔波,我疲惫不堪,气喘吁吁。但是看到橘子村的入口,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连日的大雪已经将唯一的进村路封锁,封村比来年还要再早一些。
这样的话,村子应该没什么事情。而姜瑜,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到了村里。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就行了。
我找了棵雪松靠上,一停下困意就如这大雪一般将我包围。
等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骂他,骂他自做主张,骂他给姐姐添了这么多麻烦;
等见到他,我一定要罚他站三天马步;
等见到他,我一定,一定要让他跟我一起回去,再也不许一个人乱跑,让姐姐担心...
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闭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无边无际的大雪。
......
我又做了跟那天相同的梦境。
他倒在那白色的火焰中,眼睛还睁着,手还向前伸着,好似心有不甘。
我一下子惊醒了,热泪又流了满面。
阿瑜...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