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126-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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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0-29

此时只当再世为人,心中竟是一点歉疚也无,闻言只是觉
得好笑,竟是别无他想。

  众人笑了一回,应白雪又道:「左右还有两日闲暇,谁也料不到相公今日便
能交卷,这两日咱们细细筹谋,好好考虑个对策便是……」

  「如此说来,我倒要小心些这赵家才是,」彭怜心中计议,稍假思索便道:
「明日我便去舅舅府上面见舅妈,看看此事究竟该要如何了局。」

  应白雪连连点头,练倾城却忽而笑道:「左邻右舍,却不可只防着这赵家,
雪儿不是说过,隔壁那刘家累世为官,不也声势迫人么?」

            第一百三十章 别出心裁

  窗外清脆鞭声阵阵响起。

  柳芙蓉对镜梳妆,看着镜中熟媚妇人粉面桃腮、眼波横流,竟是说不出的好
看,不由心中得意,笑着问道:「如今府里司着时辰醒鞭的,可还是岳安么?」

  采蘩找出一直纯金簪子来扎在妇人发髻左侧,见柳芙蓉左右端详片刻觉得满
意,这才笑着说道:「夫人贵人多忘事,岳安多大年纪了,早就不做这事了!诚
叔将岳安那个徒儿提拔起来,每日里负责醒鞭的事,到如今已经大半年光景了!」

  采蘩又取了一支嵌着珍珠的纯金凤尾步摇出来,左右看了良久,这才簪在柳
芙蓉发髻一旁,她随着柳芙蓉久了,自然眼光独到,每每切中主母心思,若非有
这般察言观色本事,怕也不会得柳芙蓉如此欢心。

  只是这次柳芙蓉却轻轻摇头道:「金子太多了,换个翡翠的罢!」

  采蘩连忙点头,轻轻取下金簪子,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枚翡翠如意步摇,依
旧簪在那处,笑着说道:「夫人这回觉得如何?」

  柳芙蓉转头仔细端详,良久才满意说道:「你爹喜欢美玉多些,你看他送的
那些东西,不是翡翠便是玛瑙白玉,又有几个金质的?」

  采蘩笑道:「夫人细心,奴婢却没想过这些……」

  她稍一琢磨,彭怜送柳芙蓉那些器物,果然美玉多些,真的没几件金银器皿。

  「我爹昨夜没来,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

  柳芙蓉摇头笑道:「昨日考第三场,只怕又要到后半夜才能出来,一会儿去
大姑奶奶房里问问,看他夜里是否去了那边……」

  采蘩笑着答应,忽听门外有人说话,主仆二人相视一愣,想象不出谁这般大
胆,敢在柳芙蓉院中喧哗。

  不过片刻,却听脚步声响,房门开启,却是彭怜与应白雪一起走了进来。

  「甥儿见过舅妈!」彭怜躬身一礼,一旁应白雪也道:「妾身见过舅奶奶!」

  柳芙蓉探头一看,见他们身后并无旁人,便笑着说道:「又没外人看见,这
般兴师动众做什么?」

  不等她吩咐,采蘩已经去了门外站着,只是与彭怜擦肩而过时偷偷看了彭怜
一眼,其中百态,不一而足。

  彭怜在婢女臀上摸了一把算是回应,这才走到罗汉床边坐下,等柳芙蓉款款
过来,便将她抱在怀里轻薄起来。

  「好爹爹……别弄皱了……一会儿妹妹还要去见知州夫人……」柳芙蓉心中
喜欢,却拉住彭怜大手,不让他继续动作。

  「可是为了我那园子的官司?」彭怜住手不再侵袭舅母酥胸,只是抱着她深
深闻了一口,脸上满是戏谑之意。

  柳芙蓉转头看了眼应白雪,见她轻轻点头,这才笑道:「雪儿说要瞒着你,
不想坏了你的心境,免得误了乡试,妹妹才没跟你说的……」

  彭怜笑笑摇头,「我又不是怪你,只是雪儿将此事托付给你,却是办得如何
了?」

  柳芙蓉皱起眉头,轻声说道:「那云城县令为官三年可谓怨声载道,眼见便
要初考,只怕便要贬黜还家,正是上下钻营,广需钱财之时,想来那赵家在他身
上下了大力气,妹妹送了件贵重饰品给知州夫人,今日便要过去问她事情办得如
何了。」

  一州之中,知州便是最大,若是走通了这条路,自然诸事顺遂,彭怜见她如
此上心,心中自然感激,在柳芙蓉殷红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如此倒要芙蓉儿费
心了!」

  柳芙蓉被他叫得身躯酥麻,旋即笑道:「妹妹能为爹爹分忧,心中也喜欢得
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总要拖个三五七天,等到乡试放榜,若是爹
爹未中,奴便使些银子,便是赵家如何势大,总大不过知州大人!若是爹爹中了,
那倒是省了这笔钱来,给姐妹们做些首饰头面也是好的。」

  彭怜刮了刮美妇鼻翼,笑着说道:「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千金散尽还复来,
该使银钱就使,要用多少,芙蓉儿说与雪儿便是。」

  柳芙蓉摇头笑道:「妹妹为爹爹办事,哪里用得着爹爹出钱,只是平素与知
州夫人交好,平白无故送她重金,倒显得咱们低三下四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爹爹有意,妹妹倒是有个省钱的上好法子……」她附
耳过来,与彭怜低声耳语道:「那知州夫人却是知州老爷续弦,年方二十七岁,
也是个大户人家出身,体态妖娆,极擅风月,不如妹妹为爹爹引荐,到时便能省
了这笔银子,还能结下知州大人这份善缘……」

  彭怜在她臀上狠拍一记,笑着骂道:「小淫妇!你当谁都是你一般淫浪么?
莫说我与知州夫人不熟,不能轻易结交,便是若被她知道你我之事,岂不损害自
身?」

  柳芙蓉媚笑看了眼应白雪说道:「过几日她操持延请,妹妹便将爹爹带着,
到时只说是家中小厮,以爹爹相貌才华,她只怕心中千肯万肯,等真成了好事,
再揭破爹爹身份不迟……」

  「至于妹妹与爹爹的情意,又不是非要说与她知,她便能猜得到一二,又如
何敢出去乱说?」柳芙蓉见彭怜无意瞒着应白雪,便也落落大方说道:「有了这
个情分,便是她不知道爹爹身份,只怕也会上心出力的!」

  彭怜很是惊奇,「怎么听你说来,官宦人家妻室豢养小厮,仿佛极是寻常一
般?」

  柳芙蓉掩嘴娇笑,媚声说道:「爹爹又不是不知,当日若非遇见了爹爹,妹
妹只怕早就养了个小白脸了……」

  想起晨起时问采蘩的话,柳芙蓉心中也是感慨命运无常,想那岳安刚进府时,
自己可是极为上心的,不是后来阴差阳错有了彭怜,只怕如今……

  此事她当然不会告诉彭怜,此时说起,也只是闺中情趣容易。

  见舅母毫不避讳她水性杨花风骚一面,彭怜捏了捏柳芙蓉俏美面颊笑道:
「宝贝芙蓉儿命里就该遇到我,就该如此自称『妹妹』却叫我『爹爹』!今后却
是小心了,可不许你乱七八糟、胡乱勾搭旁人,若是被我知道,小心真的打断了
你的腿!」

  柳芙蓉乖巧至极,不住点头说道:「试过爹爹的好,别的男人便味同嚼蜡,
莫说旁人,便是你那舅舅,妹妹都不许他多看一眼的……」

  柳芙蓉素来威严,如今在府里,一个眼神便能将胆子小些的下人吓得尿了裤
子,便是在府外也是威名昭著,从不与人稍假辞色,谁又能想到,如此名声在外,
竟会对一个十五岁少年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知道就好……」彭怜轻呼了口气,知道此时不是欢好时机,便道:「芙蓉
儿且去,我去姨母房里厮混一会儿,等你回来再走。」

  柳芙蓉勾着情郎脖颈,眼波流转笑道:「妹妹实在舍不得爹爹,不如你便扮
做妹妹随行小厮,到时见机行事可好?」

  彭怜看了眼应白雪,「这样合适么?莫要出了什么幺蛾子才好!」

  柳芙蓉自信说道:「能出什么事,便是出事,还有妹妹担待呢!」

  应白雪也笑道:「相公但去无妨,便是真出了什么事,舅奶奶也自然能化险
为夷。」

  她素知柳芙蓉为人,不是有十成把握,断然不会拿彭怜冒险。

  彭怜见舅母笃定,心中倒也好奇,便也答应了。

  柳芙蓉心中大喜,吩咐采蘩准备车马,不一会儿采蘩进来通禀,一切准备妥
当,只待柳芙蓉出门。

  柳芙蓉与彭怜一起到了前院上了车,采蘩这才招呼众人起行。

  彭怜坐在车上,依旧将那柳芙蓉抱在怀中,二人窃窃私语,倒是不虞被外面
车夫听到。

  一路缱绻,彭怜诉说考试诸事,柳芙蓉说起知州夫人趣闻,不过盏茶光景,
马车便驶入一处宅院。

  柳芙蓉领着采蘩与彭怜一起入内,进了一处富丽堂皇宅院,早有丫鬟通报进
去,不大一会儿,便请柳芙蓉入内来到一处偏院花厅。

  彭怜随在柳芙蓉身后,看着美妇步履婀娜,想着这般人前贵妇,车中竟是那
般媚态,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他游目四顾,只觉此处花园虽小,却也格外精致,尤其亭台楼榭,显然都有
些年头,其中雅致,实在不是寻常所在。

  一路行来,他早听柳芙蓉说了,知州夫人自己在此独居,倒是有些日子没回
州府衙门去住了,这处宅院不大,却紧邻着大河,最是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据柳芙蓉所言,这宅院本是前朝巨富所建,后来被征为官邸,历来都是知州
大人别苑,这一任知州大人到任两年有余,又将此地翻修新建,为的便是讨好这
位知州夫人。

  进了后院,几人又穿过一道回廊,却来到一处花园,远处大河涛涛水声犹在
耳畔,园中溪中流的却是活水,虽已入秋,园内仍有几片绿木,看着仍是郁郁葱
葱。

  溪水环绕之处,凭空起了一座二层绣楼,那楼背水而建,楼前一片宽敞空地,
用白石垒砌一座戏台,曲调悠扬,正有戏子登台唱戏。

  彭怜远远望去,却见厅中坐着一位年轻妇人,此时正吃着香瓜子,看着院中
戏台子上一男一女唱戏。

  那妇人年纪不大,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金丝绸缎襦裙,上面坠着件银白夹棉
直帔,一头秀发端庄梳着,裹着一团金丝鬒髻,左右簪着几枚金质发钗,面上薄
施粉黛,唇红齿白,两腮晕红,两点星眸秋水横波,鹅蛋脸庞娇俏多姿,眉间隐
隐一抹轻愁。

  她姿容秀美,身段亦是苗条,整个人端庄贤淑,却因鼻尖一颗小痣,显得别
具风情,若非一身华服掩映,只是看她面相这般平易近人,大概无人敢信,她竟
是身份贵重的知州夫人。

  一州之地,知州手握一州民政大权,民间俗语称其为「百里侯」,虽有言过
其实之处,却也大差不差,便连柳芙蓉这般倨傲之人,也要仰其妻妾鼻息,其中
威势,如此便可见一斑。

  岳元祐不过一府通判,离着知州差着好几层,因此柳芙蓉细心巴结,倒也其
来有自。

  柳芙蓉恭谨走进厅去,冲那妇人道了万福,这才笑着说道:「夫人好雅致呢!
这般早便看戏了!」

  那知州夫人娘家姓白,见柳芙蓉来了行礼也不答话,神情淡淡的却并不生疏,
显然两人已是熟悉至极,她已不怎么在意这些俗礼,闻言只是恹恹说道:「每日
里这般干坐着,院子里花花草草也都败得差不多了,不看戏还能干些什么?」

  她随手将面前盘子推给柳芙蓉,探身过来小声说道:「我还想着,不如这几
日筹划筹划,趁着秋日景色正好,咱们叫上黄知府那位小妾,一起出去秋游可好?
也不走远,便在城北那片竹林走走可好?」

  柳芙蓉点头笑道:「秋日渐老,竹林叶黄,想必风景是极好的,此事妾身着
手安排便是,夫人就等着消息便是!」

  白夫人展颜一笑,神情活泼不少,说道:「还是姐姐贴心!且一起看戏吧!
这出戏我看了几十遍都不腻的!」

  她远远看着一位俊俏高大少年门外站着,便与柳芙蓉低声问道:「这便是你
那外甥么?」

  柳芙蓉笑道:「正是外子的外甥,今科参与乡试,昨夜才考完交卷回来,家
里上下那事都瞒着他,昨夜里知道了,今早便火急火燎来求妾身,实在被他央求
得没法子,只得带了来面见夫人!」

  「不是我说,你家这个外甥也是个不省心的,那赵家财雄势大,一贯交好本
地士绅,便是老爷都不愿轻易得罪,他招惹上这家人,实在是忒也不小心了些!」

  柳芙蓉莞尔笑道:「夫人误会了,妾身那侄儿乃是读书之人,哪里会去轻易
招惹旁人?只不过他新得了个宅子,恰好便在这赵家西院,赵家垂涎那园子广大,
这才用了些手段出来,若非如此,也不会想要麻烦夫人与知州大人说项……」

  白夫人轻轻摇头说道:「昨日我与老爷说起此事,他却说这事不该他管,自
有云城县令处置,他是一州之长,无端去过问一县之事,实在有些师出无名……」

  柳芙蓉心中腹诽,心说他管的还少了,不过嘴上却笑道:「着实不敢麻烦老
父母为这事兴师动众,只是妾身这外甥有些资财,倒是也肯使钱的,只是不知该
如何打通关节,所以来请教夫人……」

  白夫人只是看戏,偶尔偷眼看看彭怜,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让他进来
罢!」

  柳芙蓉里面招手,彭怜款步入内,拜了一礼说道:「小生彭怜,见过夫人!」

  待他走到近前,白夫人这才细细去看,却见眼前少年身形高大健壮,面容俊
俏风流,更难得眉宇间一股冲淡自信神情,顾盼之间,便有无尽风流。

  她看得入神,忽听柳芙蓉轻咳一声,连忙收摄心神,笑着说道:「彭公子请
坐,总听你舅母说起你来,如今看来,倒是一表人才。」

  彭怜躬身谢过妇人夸奖,以为还有下文,哪知那白夫人竟只是安静坐着听戏,
却不再与他言语。

  彭怜正自莫名其妙,柳芙蓉却递了个眼色过来,随即只说腹痛出恭,只留下
彭怜与白夫人在厅中对坐。

  等柳芙蓉去了一会儿,白夫人仍不说话,彭怜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白夫人
吩咐道:「茶水有些凉了,去着人换些上来款待公子。」

  见她将贴身丫鬟支走,彭怜心知柳芙蓉看人极准,侧头看了眼室外戏台,知
道外面难以看清屋内,便虎着胆子伸手出来,轻轻去摸白夫人玉手。

  白夫人只是看着外面戏台上两人,竟似毫不察觉一般。

  彭怜继续伸手向前,却见白夫人忽然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那伸在半空中的
手,仍是神情平淡,不悲不喜。

  彭怜心中有些犹疑,自己身边美人众多,虽然眼前妇人貌美如花,便与柳芙
蓉相比也不相上下,尤其身份贵重,更是惹人遐思,但若因此坏了自己前程,甚
至影响岳家气运,那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但他忽然想起柳芙蓉方才递来眼色,相信柳芙蓉这般持重之人,若是没有一
定把握,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冒险,一念至此,他暗暗咬牙,随即伸手向前,轻轻
握住了妇人玉手。

  入手白腻嫩滑,微微有些泛凉,彭怜注目看着妇人,柔声说道:「夫人的手
好凉……」

  白夫人转过头去,两腮飞起红晕,故作镇定拿起一颗香瓜子吃着,浑若无事
问道:「可是柳芙蓉让你如此色胆包天轻薄于我的?」

  彭怜小声笑道:「只是小生见到夫人美貌,心猿意马之下才有此唐突之举,
还请夫人莫怪!」

  「你就不怕我禀明老爷,治你个不敬之罪么?我是朝廷三品诰命,你一个小
小秀才,当得起这份罪名么?」

  她说得平淡如水,其中却隐含深意,若依王朝律法,庶民猥亵官女还要徒刑
五年,彭怜虽是秀才,这般轻薄三品诰命妇人,只怕刑罚还要重上许多。

  「能与夫人一亲芳泽,小生便是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此时骑虎难下,
彭怜只能硬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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