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石记】07 相见时难别亦难

　　雨石记07 相见时难别亦难

　　「距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当中考最后一科历史的考试提示铃响
起，我心中所有的紧张都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舍和怀念。

　　我没想到初中三年竟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些过往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样浮现
在我的眼前，我不禁放下了笔。历史这种科目，压根没有必要再检查一遍，不如
趁这个时间，再眺望一下我们学校的一草一木，以唤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美好回
忆。

　　这种惆怅已经持续好多天了，不只是我，我们的四人聊天室都被这种离别的
愁绪感染，却又没有办法抵挡即将到来的分别。

　　我和老王、雨潼倒还好，至少未来肯定会考上一中，还有再见面的机会。而
曾经我那么讨厌的黄雨绫，我现在居然对她颇是不舍，就连顶撞她命令这种司空
见惯的事也不存在了。

　　我的女朋友黄雨潼知道姐姐即将远赴异国他乡求学，还会交换来一个日本妞
住在自己家里，心思细腻的她自然是不舍得自己朝夕相处的同胞姐姐，更是对即
将面对的生人忧心忡忡。

　　她不止一次将这种忧虑和我诉说，但黄雨绫既然有自己的梦想，她也不想因
为自己的不舍阻拦姐姐的进步。但她还是不知道暑假后即将搬过来的日本妹妹是
怎么样的一个人，生活习俗全然不同的她们是否能友善相处，这些都是未知数。

　　与那些对未来的忧虑不同，在这段临近考试的冲刺时间，至少我和她共同品
尝到了向同一个目标进发的快乐。虽然整天都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同行
路上有她做伴，倒也不觉得孤单。

　　她似乎总是那么认真勤恳，踏踏实实地完成每天的复习计划，在遇到困难时
也会向我和她姐姐请教。我十分享受帮她答疑的过程，她总是一脸微笑地凝视着
我，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温暖的光，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丝丝的，软乎乎的小手
也会时不时和我的手紧握，让我持续享有被爱的幸福。

　　「我好爱你…」「我也爱你…」我们一如既往的学到教室里空无一人，关了
灯后在大榕树下拥抱，诉说着对彼此的甜言蜜语。

　　我们没有越界，继续遵守着彼此的约定，要等到毕业后才能亲吻。但肌肤相
亲也让我们之间的爱意越发浓烈。女孩子的身体真软，浑身也散发着一股迷人的
甜香，我常会刻意压枪，以免让纯洁的她发现我心中的邪念，但如此漂亮的女孩
就站在你面前，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完全不起性欲是根本不可能的。

　　晚上我常常夜不能寐，脑海里翻涌着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头竟不自觉
地涌起想要玷污她的冲动。裤裆里顶起了帐篷，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在肉棒上轻
轻摩挲。没想到临近中考，我竟意外地迷上了手艺活，还是在我有女友的前提下。

　　指尖的撸动已经让我心醉神迷，脑海里全是她迷人的倩影，不知真枪实弹又
是什么感觉呢？我常常会陷入不切实际的妄想，但看到她单纯而无邪的笑脸，我
总会自责自己内心的龌蹉，总想着去玷污单纯可爱的黄雨潼，未免有些太过罪恶。

　　当指针归零，周围陷入了狂欢的海洋，相识的同学相拥庆祝着中考的结束，
而我却快速地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离开考场，急切地向黄雨潼所在的考场冲过去。
那一刻我心中的欲兽再也无法控制，我渴望得到她的亲吻，渴望那种耳鬓厮磨的
快乐。

　　她不在。

　　也是，她并没有告诉我她还会留在考场等我，那她肯定是在教室。

　　也不在。

　　当我回到教室，想要寻找黄雨潼时，却发现她和姐姐的座位早已清空。教室
里挤满了叽叽喳喳的人群，而我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我的心头空落落的，尽管
知道她并不会这么随意地丢下我，但还是因为她的不辞而别感到难过。

　　我沉默着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凝视着前座空荡荡的位置，眼角的泪便不争气
地滑落了下来。再看向右座，老王的位置也只剩下一对桌椅，里面的东西已经完
全清空。

　　没想到，初中的最后一别竟是那么仓促，连句再见都说不上。我擦拭着眼角
的泪，把头撇向角落，不愿让周围的同学发现。

　　「咦，你还在等我吗？」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么温柔，似乎抚慰了我
受伤的内心。

　　当我看到黄雨潼的那一刻，我不再有热吻的饥渴，我只想紧紧地抱住她，在
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她就像天使一样，总是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好啦好啦…怎么哭得像小孩子似的？」她眉目含笑，温柔地捧起我的脸。
她居然…主动地亲上来了。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但嘴角并没有柔软的触感，也没有湿湿的感觉，当我伸
手去抚摸她滑嫩的小脸时，她却如同虚拟影像般飘散。

　　「啊！」我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我反复确认自己的位置，发现这里
竟是我的房间，原来那只是我的梦境。

　　「唉…雨潼…」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的失落油然而生。这的确是场让人
恍惚的梦，但那份失落我却切身感受到了。

　　中考结束，当我回到教室的时候，父亲母亲正在等我，于是我来不及等还没
回到教室的黄雨潼，便被二老拖着去宿舍收拾被褥了。等到回到教室时，我们四
人聊天室其他人的座位早就空落落的了。就这样，我们在初中毕业前的最后一天，
就这么仓促地分别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回到家后，由于中考高中并不放假，姐姐不在家，我家电脑这几天刚好坏了
被送去维修了，我也没有和黄雨潼联系的方式。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遗
憾和惆怅占据了我一整天的生活底色。

　　一天没有见到她，总感觉浑身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不知道远在他方的黄雨潼
是否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呢？明明我们约定好在毕业后要献出彼此的第一吻，却阴
差阳错地错过了彼此。或许只有暑假再找机会和她约会，才有机会跟她接吻吧。

　　直到姐姐回家，已经距离中考过了三天了，三天没和我的女朋友联系，不知
道她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及时回复她而生气。因此我便缠着左佩兰，让她借我手机
一用，只为能够快点跟她联系上。

　　「你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呢…」左佩兰从锁好的柜子里拿出手机，递给了我，
随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着急忙慌的我。

　　「我三天没跟她联系了…她不会不理我了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乱糟糟
的，但左佩兰回应我的却是嗤笑。

　　「你想啥呢傻小子，你跟她解释解释不就好了嘛…雨潼这么善解人意。」

　　等到我的手机QQ打开，迎接我的却是黄雨潼信息框里六十几个红点，最新一
条消息是「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看到这我倒是愣住了，明明是我不主动联系她，结果她倒对不起上了。我继
续往上翻信息记录，基本上都是黄雨潼道歉的语句，还有她表达想我的语句，一
点也没有因为我没有及时回复她而生气的意思。

　　「对不起…我爸爸那天说要带我们去吃饭…所以走的急…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一声毕业快乐…」

　　「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跟你亲亲就不搭理我了…」

　　「我也想和你亲亲啊…但是我那天走太急了…对不起…」

　　「我好想你啊亲爱的…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气了…回我一下好吗？」

　　没想到我对她的歉疚同样也是她对我的歉疚，何尝不是一种心有灵犀。跟我
的「沉默」相比，她似乎更急切地想要得到我的回复，来证明我并没有因为生她
的气而不理她。

　　「宝贝，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刚拿到手机。」

　　「真的？」她秒回，随后发了个可爱的表情。

　　我被她逗笑了，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因为先前的不辞而别而愧疚，更没想到她
也会因为没有履行彼此的承诺而对此念念不忘。

　　「当然啦，你看我什么时候故意不理你啊。」我把家里电脑坏了和姐姐不在
家的情况给她解释了一遍，她才明白我确实没有生她的气。

　　「担心死我了，而且我也好想你…」

　　我已经能想象到黄雨潼这几天或许会和我一样魂不守舍，她是整天盯着手机
屏幕等我回复，我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姐姐回来给我用会手机。没想到我们即
使不在身边，心中却依旧牢牢挂牵着对方，还时刻担心我们的不辞而别引致对方
的愤懑。

　　「那是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不如我们去约会一次？」我提议道，我已经
期待跟她相吻很久了，她想必也是如此。

　　「我生日是几号你还记得吧？」

　　「啊…六月三十…还有七天。」

　　「到时候我和我爸妈说说，让几个玩的要好的同学来我家开个party，你觉得
怎么样？」

　　「诶，我居然能去你家了！」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阵跳，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
方式来到女友家里做客，跟未来的「岳父岳母」打个照面，那一定得好好表现了。

　　「对啊…不过我们不要太张扬，被我爸妈发现了肯定就坏事了。」

　　「不会的，我到时候好好表现。」

　　「其实…是我姐姐想到的点子，她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和大家见面了…还是
很舍不得大家。」

　　我能读出手机屏幕对面的黄雨潼有多么不舍自己的姐姐，原本雀跃的心一些
子竟多了一丝失落。以我们的成绩，考上一中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我和雨
潼在这个暑假并不会有漫长的分别，然而我先前一直厌弃的黄雨绫要远赴异国他
乡留学，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我的心中也倒泛起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也是，我当时的梦中那种孤单无助的感觉此刻再度涌上心头，想必和姐姐朝
夕相伴的黄雨潼心中更是不舍吧。虽然她总是压着妹妹一头，但她却永远保护着
自己的妹妹，失去了她的庇护，不知道上了高中之后，略带社恐的黄雨潼会不会
遇到社交上的困难呢？

　　虽说我现在能够保护她，但女生之间的关系深不可测，旧日朋友肯定知道她
的善良纯真，愿意与她交往，但新的同学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的软弱而让她倍受
欺凌呢？

　　不过既然收到她们的邀请去她们家做客，那我也得好好捯饬捯饬，给未来的
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为此我央求了我的姐姐好一会，她才愿意帮我参谋一下。

　　「这件怎么样？」

　　「你是不是校服穿多了啊…衣品这么差…」姐姐努了努嘴，上下打量了我一
眼就否决了。

　　「这件呢？」

　　「太花哨了，你第一次见人家家长，要给人家留个干净点的好印象啊。」姐
姐还是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在她的帮助下，我终于选了一套比较合适的穿搭。其实男生的着装
并不复杂，关键是衣服合身，整体风格清爽，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这身不把你家雨潼拿捏得死死的？」姐姐一脸得意地欣赏着被她收拾好的
我，「不愧是我弟弟，还是有点小帅的嘛。」

　　外人眼里如同高岭之花的左佩兰，在私下其实也挺幽默的，甚至还有些逗比。
不过啊，只有瀚哥才能看到她最真实的样子了，不知道如此高傲的她在瀚哥面前
会不会也像别的女生一样小鸟依人呢？

　　但黄雨潼倒是真的有些小鸟依人，而我却正好偏爱这样的她。软萌的她总会
激起我的保护欲，当然，还有只有我可以欺负她的占有欲。

　　这七天过得倒是漫长，姐姐去上学后我便没手机可用了，家里的电脑已经送
到父母朋友那里修理去了，应该在生日前能修好。这样的话也能跟雨潼取得联系
了。

　　「啊我去…我怎么忘了问老姐给她们送什么礼物了。」当她们的生日会临近，
我竟忙中出错，忘了让姐姐给我个合理的建议了。

　　像上次那样，从家里拿个工艺品海螺虽然浪漫，但我也并没有特别花心思准
备。而且这次也不能像上次那样，送饼干这么随便的礼物给黄雨绫。一年前的我
确实不待见她，但临近分别，总要为她精心准备一点礼品。

　　但网购的话怕是来不及，于是我在那几天总是撺掇爸妈带我去逛下超市。醉
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买他们的，我倒是溜达去了精品店挑了好一会。

　　不知是男生对买礼物是不是有天生的钝感，挑来挑去也没想好女生会喜欢什
么礼物。但当我看到货架上毛茸茸的小猪抱枕时，我便移不开眼了。不得不说精
品店的玩偶摸起来软绵绵滑溜溜的，真叫人爱不释手。刚好她们俩都属猪，这不
正巧了吗！一人一个，我真是天才！

　　不过材质这么好的小猪，价格肯定也不便宜，但是既然要为人家送一个称心
如意的生日礼物，就不得不让我的小金库出出血。

　　不知道等到她们收到我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心情呢？一想到这，
我暗自窃喜。再怎么说，一个是我的女朋友，一个是曾经暗恋我的女孩，那想必
她们会赞美我挑选礼物的眼光吧。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生日会那天。父母知道我要去同学家过生日，倒
也没说什么。一向温柔沉默的父亲则是开车载我去黄雨潼的家，但没想到我竟发
现了一个让我不是滋味的秘密。

　　当爸爸把车开进黄雨潼家所在的小区时，知道这是一个高档小区的他只是淡
淡说了一句：「你同学家境很好啊。」

　　但我当我告诉他具体的门牌号时，他脸上的诧异溢于言表，拨动方向盘的手
微微颤抖，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接受不能的事实，这正是他老
板的家庭地址。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安和焦虑瞬间占据了我的内心。我的父亲是一家私企
的小高管，但没想到他的顶头上司竟然正是黄雨潼的父亲，圣威集团的大股东。

　　父亲显然看不出我心中的忐忑，还连连感叹自己和老板真是有缘分，就连子
女都是同学。而我的心似乎被一层灰暗的阴霾笼罩，甚至已经担心起我和雨潼的
未来了。

　　我的确知道她家境优渥，但不曾想我们的父辈竟有如此泾渭分明的上下级关
系。我不禁想起迅哥和闰土的故事，只怕我们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会有一层可悲
的厚障壁在无形中阻挡着我们奔赴爱河。

　　「跟同学要打好关系。」父亲在临走前不忘叮嘱我一句，我竟从他的笑容中
读出了一丝谄媚，也夹杂着一丝酸涩。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洁净的大理石地板铺满了整个花园，庭前的绿植郁郁葱
葱，花果争奇斗艳，簇拥着洋红色的西式小别墅。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古典的小茶楼，楼前小桥流水，楼影映入池塘，别
有一丝风韵。池中锦鲤游弋，缀以奇石，又有水声潺潺作和。不过茶楼并未开放，
但古色古香的设计也不禁让人感慨主人的情调。

　　沿着大门走入别墅正门，老远就能听到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想必他们正在别
墅的一楼大厅里为姐妹俩庆生。我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黄雨潼，在此刻，在我的
心里竟离我分外遥远。明明只是几步路就能进门见到为了生日宴精心打扮的她，
可是我却感觉这几步路分外漫长。

　　向来乐观的我心中不由得悲从中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不同阶级的人之间
的差异。如此豪华有情调的别墅，跟我家狭小的商品房简直就不是一个概念。而
且加上父辈之间的关系，我的自卑再度占据了我的内心，也是，我这种普通家庭
的孩子想要得到她，恐怕要面对很多难以预料的阻力。

　　「嗯？你来啦！」

　　当我感觉世界被蒙上一层阴霾时，那清澈甜美的声音把我拉回了彩色世界。
当我踌躇着要以怎么样的方式踏进她家门口时，她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露出
了最真挚的微笑，原来，她一直在等我。

　　「啊…你你…你今天好漂亮…」我小声嘀咕着，当我看到她第一眼时，就完
全被她迷住了。穿校服，梳着简单的单扎公主头的黄雨潼已经是我的白月光了，
但今天的她似乎把我对美丽的认知再刷新了一遍。

　　她今天的头发明显出自她妈妈之手，乌黑秀丽的长发经历繁琐的编发，汇成
了双股平行的发辫，更令我惊喜的是，她的双股编发公主头后面正好用我送给她
的白色大蝴蝶结点缀着。

　　她今天身着桃粉色针织马甲，内衬纯白色泡泡袖衬衫，下半身着清新的淡蓝
色半身裙，搭配着白色的棉袜和可爱的粉色毛绒绒棉拖鞋，真是妥妥的森系公主。

　　「我女朋友真是太好看了啊啊啊！」我心里的小鹿都快跳出来了，却只敢慢
慢走近她的身边，而她似乎感觉到我已经被她今天的装束迷倒了，脸上的喜悦自
然是藏不住。

　　「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要拿我开心，但我还是很
老实地再对她说了句「你好漂亮」之后，她的脸蛋唰的一下就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把脑袋撇了过去。

　　过了一会，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凑近我的旁边小声提醒我：「你觉得漂亮我
当然很开心啦…但是…在爸爸妈妈面前一定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我怕…」

　　「嗯嗯…你相信我就好…」我深知现在如果把我们俩的恋情公开到她的父母
面前，那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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