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街日记】(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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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9-06


  “宝宝乖。”她不知是在劝狗还是夸狗。

  我抹了一把脸,平静地清洗着手中的绒毛生物,生活就是这样的,总有人会骑在你头上拉屎,你只需要等这些人拉完就好。

  洗完狗的悠闲下午,我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物色明天的客户,救助站的工作群里频繁地跳着消息,都是在聊联系领养人的事。

  我点进群里,那个熟悉的头像出现的频率不低,正要往上滑聊天记录,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我手一颤。

  我出门查看那声巨响的来源。

  “发生什么了?”我询问就近的同事。

  “给那几只猕猴搭的爬架倒了。”她说,“你拍她屁股干嘛?”

  “……谁拍猕猴屁股了?”

  “不是,你看群。”

  我重新打开屏幕。

  我拍了拍“出门我只穿拖鞋”的屁股,说好翘。

  我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辈子假装假装就过去了。

  刚走到猴园门口,碰见她头上顶着块染了红的小纱布走了出来。

  她娇羞地看着我。

  “下次低调点。”

  其实世上的核弹还是太少了,每个人都应该持有一百枚核弹,方便在这样忍无可忍的时刻和世界同归于尽。

  我处理领养申请时,她也坐在办公室处理伤口。

  “你相信猴会拧螺丝吗?据说那只猴偷的电工的扳手,自己把爬架拆了,蹦出来的零件砸得我眼冒金星。”

  “噢。”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快人心。”

  她挪了下屁股坐到我旁边。

  “原来猴子会拧螺丝,你不觉得很可怕吗。NASA上世纪往太空发射了几十只猴子,大部分都没回来,万一它们是拧螺丝逃走的,再过十几年可能会有太空猴子大军攻打地球。我们怎么办?”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我觉得她就是一只太空猴子,我是她用嘴炮干死的第一个人类。她跟我有仇。

  “我们去死。”

  “错,我们应该投奔太空猴子。然后它们就会把我们当成新一代太空猴子发射出去,彼此发射大概七代,我们就可以飞出太阳系。”

  我不知道这原来是一个脑筋急转弯。

  我感觉我马上要脑积水了。

  我从一旁拿来一双拖鞋。

  “你能不能出去。”我指着办公室的门。

  “我愿意跟你坐一艘太空猴子飞船。”她握着我的手。

  “滚出去。”

  48、10月6日

  今天接待的客户进门时脸上一个老大的巴掌印。

  你被如来佛扇啦,我问她。

  她说她今天在前女友办公室门口下跪,当着整个公司的面求复合。

  从事服务业,忍耐是很重要的专业素质,我没有素质。

  我说,你脑子被驴踢了。

  她目光变得眼泪汪汪的,抱了我一下。

  他们都说我是自恋型、边缘型、依赖型、表演型、偏执型人格障碍,只有你说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我爱你老妹。

  49、10月7日

  今天接待的客户没太处理好自己的私人关系。

  开门狗女人,我知道你在里面藏了个小,她是屁股比我翘还是叫得比我好听,今天就让老娘好好见识见识,宾馆门被砸得轰轰响,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客户穿衣服比我慢两倍,我抄起台灯在门后预备时,她还在往衣领里塞奶子。

  看到我准备战斗的架势,客户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们只是一操之缘,你却为我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这份恩情,鄙人没齿难忘。

  你搞清楚。

  我面向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这门要是没拦住她,她冲进来看见的第一件事如果是我在揍你,我存活的几率会显着提高。

  话音未落,廉价宾馆不结实的木门在一声巨响中被人踹开,门锁的零件掉在地上弹了三下。

  门口的女人放下了腿,看架子是学过非少年宫版跆拳道的。

  表忠心的时候到了,我握紧台灯杆走向客户。

  原配步伐比我快多了,嗖一下就站到客户面前,深吸一口气,只见她猛地发力。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8w.vip

  然后咚一下坐地上开始哭。

  惊慌失措的客户愣住了,开始给她道歉。

  我们其实还没发生什么,因为我一直说不要,是她穷追不舍,你进来的时间刚刚好。

  我瞥了眼垃圾桶里的指套。

  真的就这一次,我保证。客户眼神坚定。

  这个客户在我们这里已经消费成了钻石级嫖客。

  都是她主动的。客户指着我。

  我动用全身的能量绷住表情,我甚至听见身体里的线粒体在轰鸣。

  对,我想,确实是我主动的,当时我就记得一阵微风吹过,然后我手指就突然插进了一个陌生的逼里,乳沟间还突然多出了十张毛爷爷。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愿意发毒誓——我愿意做任何事证明,但最好不要下跪,因为。

  客户诚恳地握着女朋友的手。

  因为女儿膝下有毛细血管。跪了会风湿。

  看见原配的额头上跳起青筋,我适时地把目光挪开。

  随后我听见一声哀嚎。

  又是一声。

  又是一声。

  终于,我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这样是违法的!

  我在心里小声默念。

  你就干看着?

  客户抱着头不敢置信地对我吼,报警啊。

  我卖淫的,你让我报警。

  你为什么不建议贩毒的用顺丰发货。

  收拾好个人物品,我准备趁场面混乱,赶紧开溜。

  原配突然叫住了我,我登即一个激灵。

  你不知道她有女朋友的……对不对?

  她泪汪汪的眼神柔软触手一样伸向我,我知道她问这话并不是在寻仇。

  说真的,就算顾客联系我那天告诉我她有女朋友,这钱我照赚不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回答。

  人确实不该一次处理两种背叛,但也不该同时受骗两种谎言。

  如果我当时知道你,我说,我会先选择你。

  50、10月8日

  国庆节结束了。

  很多人不相信魔法的存在,我不怪她们,因为愚蠢是一种疾病。哦!是的,没错,智商低是一种令人扼腕的先天性疾病。伴随而来的症状有粗心、盲从、麻木和难以遏制的持续性幸福感,俗称傻人有傻福。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每天都卖一次,每天只卖一次。

  我是一只从业数百年的女巫,同时我也是一位举世无双的魔法天才,我在红尘中隐藏我的身份已逾四个世纪,今天我违反女巫公约揭露这一切,是因为我今天被炒鱿鱼了,呵呵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气死我了。

  今天接待的顾客说她会变魔法。

  咳咳,所以临死之前,我必须给世界带来一些麻烦。你知道的,因为我很,恶毒。我是个女巫,宝贝。我将要说的事实将会是令人震惊的:每个人都在使用魔法。只是她们不懂,她们不明白。

  客户说她被辞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闭上我这张贱嘴?

  也许客户说得对,怪就怪我不懂魔法。

  就像早在我出生时,人们就在使用癞蛤蟆草涂抹伤口和缓解便秘,但直到上个世纪她们才发现癞蛤蟆草中真正起效的成分。

  人们只是一如既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正如我说的,愚蠢是一种疾病;而你们毫无节制的繁衍,显然让这种慢性病广泛且严重地蔓延、并无可挽回地加剧!

  好了,优生主义的言论暂且止步于此,让我们说回伟大的魔法。

  客户身上当然没穿衣服,她站在床上,酒店的被单是她的法袍,勉强遮住大半身体。

  事实上,人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咒语。

  也许我让你们哄堂大笑了。客户举起食指,停止这种噪音,并怀着崇高敬意接着听我说。

  每句话都是一句咒语,每一句成功作用的咒语,都对世界产生着无穷无尽的影响。你们之中有一部分愚蠢病症较轻的群体,觉察到了真相的蛛丝马迹,并为此发明出名为语文的学科。这当然是个好的开始,不过你们的发展程度仍然羸弱得让女巫们笑掉大牙。

  这只是个修辞,我的牙齿很完整。

  在继续阐释之前,首先我要问你,年轻的听众,平平无奇的蠢货,我赐福的、窥探魔法真相之人:倘若一个人碰巧创造出了火焰,她是否掌握了火焰?

  客户在等我回答,但几年的站街生涯显然没有提高这个平平无奇的蠢货的魔法悟性。

  答案当然是不,客户失望地摇摇头。

  那当她能随心所欲唤出火焰时呢?

  蠢货刚张嘴,客户就抢过话头。

  答案仍然是不。

  那当她能调动火焰达到自己目的时呢?

  蠢货安静地等待答案揭晓。

  答案依旧是不。

  但我们很接近了,年轻人。

  只有当这个人能完全预测并利用这团火焰给世界带来的所有变数时,她才算真正掌握了火焰,但仅仅是那一团。下一团另说。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你们念着咒语,但不清楚魔法正将你们带往何方;自你们牙牙学语伊始,魔法便在你们之间开始横冲直撞;你们用你们的双眼见证着魔法的穿梭使你们的世界日新月异,却全然不觉其存在的伟大,与恐怖。

  当你对清晨见到的第一个人说出“早安”二字,你大脑中伴随的只是善意问候的冲动——你只是燃起了火焰,却不知它的灼热将如何释放、它的光芒将如何照耀。看吧!你对自己咒语的后果一无所知,你手握万钧雷霆,却用它电了二十几年苍蝇!

  哦!愚蠢,愚蠢得几乎令我怜爱。

  客户俯身捏了捏我的下巴,随后惊慌失措地稳住差点漏出来的奶子。

  但现在,在我的指引下,你将目睹名为蒙昧的顽疾在你身上的衰退;可怜的白痴啊,我会治好你。

  我将教会你你这辈子第一句,也可能是最后一句咒语。一句结果极其单一的咒语。

  客户忽然调皮地眨眨眼睛,听着,我本可以教你“我是同性恋”或者比这更恶毒的咒语,你压根不知道它能闹出多大的乱子!只要你在对的场合与时间说出这句话,你脸上甚至能凭空多出两个超大的巴掌印!但魔法的进修还是循序渐进为妙。

  跟着我念,客户重新严肃起来,现在,集中注意力跟着我念,接着感受魔法在你身体内每个角落翻涌,同时见证它对世界的客观专横而不可逆的修改,我会帮你开头,但剩下的你必须自己完成,这是掌控魔法的必经之路!

  现在!跟着我念——

  我的银行卡密码是——

  我抄起指套的包装盒向这个前语文老师的头顶砸去。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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