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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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1-11

床边的写字台前,在网上认真搜索着在荷兰留学必备的东西。

  「我要给咱们绣手机链……要准备的东西就拜托你了,不要让我去荷兰没东
西用哦……」江雪刚才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我深感责任重大。

  我正在浏览的这个网站是一个叫做「战斗在荷兰」的论坛,据说是互联网上
最大的荷兰留学生和华人的交流平台,江雪申请学校时就从这里获得了很多资讯,
也是按照这里教的方法联系到了荷兰的学校并申请成功的。

  我现在就是在用江雪的账号浏览论坛,她的用户名叫做「chensun 」……

  「这是……我的名字吧……」刚才登录论坛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江雪给我
念出她的ID,我怎么想都觉得这应该是「陈阳」吧。

  「哈哈哈……是啊,chenyang太容易重名,改成sun 就好多了,我在好多网
站上都用的这个名字哦……」江雪很开心地说。

  「干嘛用我的名字啊?我觉得你的名字更适合做网名。」我确实很喜欢「江
雪」这个名字。

  「我想让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你啊……」江雪笑着告诉我。

  我们这一代人基本都是从大学开始才真正大量地接触网络,所以江雪的这些
网名也基本都是在大学四年间起的,而那正是我们几乎失去联系的四年……

  这四年里,因为各种原因,我只是很短暂地出现在江雪的生活里,这才让江
雪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弥补我在她生活中的缺失,想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高兴,
还是该难过。

  高兴的是,这无疑说明了江雪在大学四年里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我,一直都
在思念着我、爱着我;难过的是,江雪的思念和爱意只能寄托在这一串串冰冷的
字符上,这样做的背后,又是多么地无奈和酸楚……

  我赶忙起身抱住站在一旁的江雪,我多么希望我能抱住大学时候的她,在她
耳边轻轻地告诉她:「不用这样做,我也会在你身边,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

  「怎么了?」江雪抚摸着我的后背问我,她似乎觉察到了我情绪的异常。

  「我……江雪,我一定要让你幸福。」我不想让江雪发现我难过,因为那样
也会让她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往。

  江雪温柔地笑了:「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还不够……我要让你更幸福,我要让你……比现在还幸福。」我本来想说
的是「让你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开心」,但又觉得那样反而会勾起江雪的伤心事,
于是就临时改了口,不过这依旧是我的真心话。

  「嗯,我相信你,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幸福的。」江雪边说边抱紧了我。

  一阵温存过后,江雪拍着我的后背说:「好啦……为了我们的幸福,要开始
干活啦……」

  「嗯,好!」我充满干劲地答道。刚才的难过没有消失,但它也并没有让我
变得消沉,反而让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对待江雪,好好疼爱这个一直把
我放在心中最重要位置的女孩。

  「那我绣手链去了,辛苦你帮我做准备啦……」江雪俏皮地说道,她爬上床,
开始忙着绣十字绣。

  我坐回电脑前,继续刚才的登录操作。

  「密码?」我提醒江雪,她刚才只说了用户名。

  「和我QQ的密码一样。」江雪头也不抬地回答。

  之前就说过,我和江雪之间没有秘密,我们的各种密码也都是共享的。不过
这可不是为了互相监视,而纯粹是为了方便。比如在我家的时候,江雪懒得动电
脑,就让我帮她登录QQ查看有没有新消息。我们都很坦然把密码告诉对方,因为
我们心中坦荡,无须遮掩。

  江雪的密码也同样都和我有关。她的QQ密码是我名字的部分字母加上我的生
日,再加上她名字的部分字母构成的组合;她银行卡的六位数字密码,就是我的
生日。我的各类密码也是这样,都是江雪的生日或者她生日和名字的组合。

  这些密码也都是我们上大学之后才开始用的……想到这里,我稍感慰藉,至
少在这一点上,我没有让江雪孤身一人,至少在她为此神伤的时候,我也和她一
样。

  我长舒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能再继续感情用事了,还有正事
要忙。

  论坛里有专门的留学版块,里面的置顶帖里有很多人总结的来荷兰之前要提
前准备的东西,以及在这里生活的注意事项。

  我认真阅读了一下置顶帖,发现里面的总结过于简单,讨论区里的很多提问
和求助在这里并没有答案,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讨论区的相关帖子都看一下。

  这下我可有事做了,我每天都要阅读大量帖子,再把认为有用的各类相关信
息整理在一个文档里。比如要多带几个衣服撑子,这东西在荷兰很少有卖而且卖
得非常贵;比如买自行车时一定要安装车灯,否则会被警察罚款;比如蒂尔堡市
里中国超市的位置;比如喝完的饮料瓶可以在超市门口的自助机上换欧元……

  诸如此类繁杂又琐碎的信息都被我收集起来,并且整理在不同的分类里,方
便江雪查询。收集整理的过程很麻烦,但我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份清单在江雪初
到荷兰的那段时间可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和江雪每天都在家里忙碌,我整理资料,她绣手机链。
工作时我们互不干扰,各忙各的;休息时我们互相揉揉胳膊揉揉手,互相做做眼
保健操,再抓紧时间温存一阵。

  虽然我们忙的都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或学习,但这样互相陪伴、一起努力
的生活让我们都非常享受,这是我们从初一时就开始的相处方式,也是我们今后
多年一直坚持的生活方式。

  经过三天半的努力,我把论坛留学区所有的帖子都看过了一遍,整理出了一
份十几页的文档,而江雪的第一个手机链也做好了。

  「好啦!大功告成!」江雪把绣好的手机链挂在我的手机上,当年的手机都
会在一角留个小洞用来挂手机链。

  挂在我手机上的是这套情侣手机链里的爱心锁,锁旁边还有初中时我买的那
个情侣挂坠中属于我的那一半。

  江雪把手机拿在手里换着角度看,看了半天才递给我。

  「为什么给我的是锁……」我接过手机仔细查看,江雪绣得非常好看,没有
一点瑕疵。

  「因为我要给你挂个锁,把你锁住,只有我这把钥匙才能开你的锁。」江雪
很得意地说。

  「嘿嘿,好,只有你能开我的锁。」江雪的解释让我很开心,我巴不得被她
牢牢地锁在身边。

  「接下来该绣我的钥匙了……」江雪边说边拿出另一包材料。

  「我之前还以为你会给我钥匙呢……」我坏笑着看着江雪。

  「为什么啊?」她茫然地看着我。

  「因为……钥匙要插进锁里……」我慢悠悠地说道。

  江雪似乎已经习惯了「学坏了」的我,她抿嘴笑着说:「你说得好像也有道
理……唉,我都被你带坏了……」

  「嘿嘿,来看看我整理的资料吧,也差不多做好了。」我边说边把文档翻回
第一页。

  江雪跳下床跑到我身边,俯下身来翻看我做好的文档。

  「哇!好厉害!」江雪的脸上满是惊喜,「内容好全啊,还分得这么细…
…」

  「那当然,这可是给你用的。」江雪的夸奖让我非常高兴。

  「辛苦你啦,爱你……」江雪说着在我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今天咱们不干
活了,我要好好奖励你一下。」

  「现在就去吧,我等不及了……」我自然知道江雪说的奖励是什么,这三天
来,我们都没有去宾馆,一是因为有事要忙,二是因为前段时间做的确实有些多,
我们都要休息一下。

  「好,你给阿姨发个信,说咱们不吃午饭了。」江雪边说边收拾着十字绣,
突然又坏笑着对我说,「你就说你要出去吃别的……」

  「吃什么?」我故意问她。

  「吃我……」江雪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这天下午,我们就用做爱的方式来庆祝我们各自完成了一项任务,江雪
开玩笑说,还有庆祝北京奥运会开幕。

  是啊,今天已经是八月八日了,还有十天江雪就要去荷兰了。

  「就剩十天了……」江雪靠在我怀里说道,我能听出她的落寞和不舍。

  「还有十天呢。」我尽量表现地乐观一些。

  「我这几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江雪的语气有些低沉,「我真的没有自
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越到跟前我越是害怕……」

  我何尝不是这样呢,我的脑子里就像有一个倒计时的钟表,时刻提醒着我还
有多少天就要和江雪分别,我也和她一样害怕。

  这段时间来,江雪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对于出国的担忧,她总是用乐观和积
极的态度说起出国的事情,我知道她是怕我难过,是想鼓励我,但我也知道她不
可能不难受。

  我并不是傻傻地只知道享受江雪的呵护,我只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所以今
天当她表现出软弱时,我反而感到一些心安,我不希望她为了我而逞强,我是个
男生,我应该保护她才对。

  「江雪,其实……我也挺害怕的,不过,我也没有那么担心。」我打破了沉
默,「我害怕的是要和你分别,是不能和你这样每天待在一起,但是我一点都不
担心我们会分开,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们的感情会出问题。」

  「这十年里我有太多要担心的事了,初中的时候我们虽然能天天在一起,但
那时候担心被老师发现、被家长发现,担心遥远的未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高中
和大学的时候,我们很长时间都失去了联系,担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我说到这里时,江雪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她伸出双臂,环抱住我的身体。

  我也搂紧江雪,继续说道:「三个月前,我还在担心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你;
两个月前,我还在担心这次我们能不能在一起;甚至一个月前,我都想不到现在
我们能这么幸福。这段时间真的像做梦一样,这十年里我没有一天有过现在这样
的感觉。」

  「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有对未来的规划,还有家人的支持,最重要的是
我们亲密无间的关系,虽然还没有结婚,但已经像一对小夫妻一样了,所以我一
点都不担心我们的未来……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我看着江雪的眼睛说道。

  江雪点点头,她也盯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嗯,我也不担心。我会一直
爱着你,你也会一直爱着我,平时我吃醋都是和你闹着玩的,我对你是一百个放
心……」

  「嘿嘿,我知道。」我笑着看着江雪,接着说道,「所以你出国这两年,我
们其实也不用害怕,我记得高三时候你说过,最重要的是最后我们能在一起,那
这两年的分开就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在一起,对不对?」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啊……」江雪露出了微笑,不再像刚才那样沮丧。

  「那当然了。」我摸摸江雪的头,「而且我们现在的条件比高三时候好太多
了,高三的时候每周就只能说几分钟的话,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视频,都可以看
到对方,和过去一比,我们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越说越有信心,其实我一开始我也是在逞强,不过这一番分析下来,我似
乎把自己都给说动了。

  「我们肯定也不会任由距离影响我们的感情,好的感情不仅是因为两个人本
来就感情好,还在于用心的经营。」我这段时间我在网上看了不少分享异地恋、
异国恋经验的文章,也是颇有心得,「我觉得像我爸我妈一起做饭就是一种经营
感情的方式。」

  「你说得太对了!」江雪的语气充满了惊喜,她满眼爱意地看着我说,「叔
叔阿姨真是给你做了个好榜样!我真要感谢他们把你培养地这么好……」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结婚了,我们都要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江雪继
续说道,她显然也被我给说动了,话也多了起来,「我们都爱了十年了啊,现在
的幸福太来之不易了。」

  「是啊,我们要好好珍惜,你出国以后我们其实就是换一种方式来相处,其
他的什么都不会变。」我回应着江雪的话,看到我的话让江雪的心情有了好转,
我感到很有成就感。

  「没错,不过我们不能大意,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注意的。」江雪认真地说,
「比如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多问题一个拥抱就解决了,但是异地的话可能就会吵
架……」

  「我们……应该不会吵架吧……」我赶紧说道,我实在想不到我们会有什么
吵架的理由。

  「哈哈……那是你脾气好,能包容我……我有时候会比较急躁,我发起脾气
来也可厉害呢……」江雪笑着说。我还记得大二的五一节江雪误会我时的样子,
嗯……确实挺让人害怕的。

  「那如果我们吵架了,当天睡觉之前必须要和好,不能把问题带到第二天。」
我提议道。

  「这个建议好,每天分别的时候就是不能带着情绪,要不小问题都变成大问
题了。」江雪很赞成我的想法。

  这世上哪有不吵架的情侣,后来的日子里我和江雪自然也免不了在一些事情
上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我们一直坚持着这个「矛盾不过夜」的做法,到结婚后依
旧如此。

  「啊!差点忘了,我们还有时差,你比我早六个小时的,你睡觉的时候我还
没睡呢……」江雪突然说道。

  「对哦……那就是在我睡觉前必须要和好。」我修改了一下刚才的提议。

  「对,必须的,要不你睡去了,剩我一个,我肯定会胡思乱想的……我心眼
小嘛……」江雪撒娇似的说道,她现在的情绪完全恢复正常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乱想的。」我边说边在江雪额头上轻轻一吻,「你实
在要乱想的话,就把你想的都告诉我,不能冷战,有什么都要说出来。」

  「这个你也放心,我现在才不会和你冷战呢,再生气我也要把问题说清楚。」
江雪若有所思地说。

  我看着江雪的表情,觉得她八成是想到了过去她误会我的事,我有些心痛,
我非常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我不想让她再为此感到难过和遗憾。

  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还有啊,每天再忙我们都要联系一下,说说发生的
事情,分享一下心情,好不好?」

  「啊?好……好呀。」江雪抬头对我笑了笑,她明显是从刚才的思绪中被我
唤醒。

  她又想了想,说道:「我每天给你发个邮件吧,还可以配上照片。」

  「我们不是可以在QQ上说话吗?」我问江雪。我觉得这样有些浪费她的时间。

  「我们有时差啊,不一定每天都有时间同时坐在电脑前聊QQ的。」江雪回答
着我的疑问,「QQ里留言看着很乱,想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也很麻烦,如果是邮件
的话就很清楚了,你想一下,你每天早上醒来,打开电脑看到我给你发的邮件,
知道我昨天经历的事情,是不是会很开心?」

  「那我也要发,我也要给你说我每天的生活。」我兴奋地说道。我认为江雪
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棒了。

  「等到这两年过去以后,这就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一份宝贵记忆,也是我们这
两年一起努力的证明……想想就觉得好幸福,也好有成就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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