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母种情录】(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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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25

  “ 不,霄儿没错,是娘错了,是娘错了十几年……“ 朦胧的泪眼前泛起一抹
白影,一只纤纤玉手托抚着我的后脑,让我枕在香肩上,另一手轻拍着我的背,
温柔地哄道:“ 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娘就知道了……“ 柔若无骨的玉手,珠圆
玉润的香肩,淡雅如莲的清香,如沐春风的话语,失落已久的母爱,齐齐汇聚在
心头,复杂地交融在胸口,让我鼻子一酸,泪如雨下,双手抱在了娘亲笔直的玉
背。

  没有其余地杂念、绮念和欲望,呼吸着、品尝着、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母爱里,
仿佛在空旷的世界里寻到了一个足可以包容我的小天地。

  “ 霄儿不哭,娘在这儿,娘哪都不去……“ 娘亲温柔地抚摸着我,几滴清泪
也落在了我的肩头。

  “ 呜呜……娘亲……“ 我再也忍不住心酸,嚎啕大哭,十余年的委屈化作江
河奔流汹涌而出。

           第五十八章风卷怒涛(十二)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得喉咙干涩,才止住了泪水,心中的委屈也一扫而空。

  娘亲的雪白玉颈、乌黑秀发就在眼前,双手环抱着她的脊背,胸膛隐隐有着
柔软的触感,这让我心中一惊。

  我枕在娘亲的香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清香摄入鼻腔,松开娘亲风韵成熟的
胴体,揉揉朦胧泪眼。

  我还未获得清晰的视野,娘亲已然转过身躯,余下婀娜的背影,似乎不愿让
我见到她沾满泪露的花容月貌。

  抹去泪水,我低声道:“ 娘亲,孩儿先进去了。“ “ 嗯。“ 我转身进了客堂,
只见贺羽还坐在竹榻上,而洛乘云则侧躺于塌上,枕在她浑圆的大腿上,仿佛襁
褓中的婴儿一般蜷曲着,表情十分放松与安心。

  贺羽还的纤纤玉指梳弄着他鬓边头发,低眉满眼都是慈爱,轻轻说道:“ 云
儿,后来呢?“ 二人用心之深,连我进来了也并未发觉,或者说无暇理会。

  我打量一番,除了陶庐已架在药炉上,药柜上的铜秤、碾磨、切刀也有使用
过的痕迹,想来除了将药材自柜中取出,还需称量、切片、研磨等各道工序,直
到不久前才将药材处理完毕,置于陶器中浸泡待熬。

  洛乘云轻轻点头,双目微闭,回忆着过往:“ 直到孩儿七八岁后,那淫贼才
让我重见天日,说这么白才能讨女人的欢心。他继续让我每日泡奇怪的药浴,吃
他炼制的药丸,又将孩儿身上的胎记和许多疤痕尽力淡化、除去,孩儿脚底那颗
痣就是在那时候被他剜去的。

  “ 这样到了十一二岁,孩儿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白,白得透明和病态,自己
看了都不禁心生害怕。孩儿很想逃走,但是三日不吃他的药丸,就会五内如焚,
孩儿不敢……“ 说道此处,洛乘云眼中泪水缓缓流出,沾湿了枕着的裙衫。

  贺羽还温柔地抚着他的胸口安慰道:“ 没事了云儿,都过去了,娘在这儿呢
……“ 洛乘云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淫贼又
开始教孩儿诵读书,但尽是些淫词艳语,我只能不明就里地背下来……他总是逼
着孩儿看女子赤裸的身体,要么是春宫图画,要么是他的那个姘头。

  “ 到了十五六岁,他想强迫孩儿与他的姘头……行欢,孩儿抵死不从,他才
未能得逞,自此以后他就让我自由一些了,只是偶尔会让我帮他们办些事情。

  “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四五年,直到上月我给他们采办胭脂的时候,路过时
见到了……外面那位仙子,孩儿觉得她像是圣洁的仙子一样,和我梦中的母亲形
象相近,与青楼里那些庸脂俗粉截然不同,一下子鬼迷心窍,便跟踪了两日。

  “ 而后孩儿被她的儿子发现,反被跟踪,那淫贼也被他设计抓获、杀死了。

  那个时候孩儿虽然也恨他,但他毕竟养育了孩儿长大,因此心中有些不忍,
还对柳公子心生怨怼。

  “ 他撺掇另一个捕役对我施以重刑,我心知若是身受重伤进了黑牢,便只有
一死。正在绝望之际,那位仙子再次出现,救我于水火之中,还将孩儿的身世大
白于天下。

  “ 后来也是这位仙子带孩儿到洛府认亲,得知母亲的死讯;而后又带孩儿来
了楚阳,今日知道了父亲的死讯,也是她……想办法唤醒了孩儿的生机……再后
来孩儿就到这儿了。“ 贺羽还听到洛正则已死时,玉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抚摸着
洛乘云的面颊与鬓角,待他将事情说玩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 母亲,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贺羽还捋捋鬓边青丝,轻轻一笑道:“
娘啊,丢了你以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三年,直到被道长施救才清醒过来,不过会
偶尔复发,因此娘在道长的医庐里待了一年多,才尽数痊愈。

  “ 此后,娘本想回洛家,但打探到洛府传出我的死讯,再加上回去确实不便
寻找你,因此干脆就绝了这个念头,凭借着一身武艺和学来的微末医术,游走四
方,四处寻你。

  “ 两三年前,娘与你父亲在乌沅县遇到,商定二人一同行动,一明一暗,他
负责县城内外,而我则去附近村落寻找。今次来此,也是跟着你父亲来的,只是
他与军旅一同,因此来得晚,娘先到几日,便先去了村子寻你。过后回来了又未
曾碰面,只接到留书说他趁着交接之期去往兰溪村附近碰碰运气。而后娘便去其
余村子寻你去了,今日方归,遇上了柳公子,多亏他的大恩大德,娘才能寻回云
儿。“ “ 嗯。“ 洛乘云神色复杂应了一声,而后问道,“ 母亲,父亲的事……该
怎么办?“ 贺羽还沉吟了一会儿,黯然开口:“ 他毕竟曾是我的丈夫,也是你的
亲生父亲,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给他守孝吧。“ “ 嗯。“ 过了一会儿,贺羽还
温柔道:“ 起来吧云儿,娘要给你煎药了。“ 洛乘云应了一声,乖乖起身,贺羽
还揉了揉大腿,起身走到我和不知何时进来的娘亲,曲身一福,感激道:“ 仙子
为我儿续命,公子让我们母子重逢,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将来二位若有任
何要求,妾身粉身碎骨也会报答。“ 如此重言,既是感谢也是诀别,娘亲与我心
知肚明。

  娘亲扶起贺羽还,淡淡摇头:“ 洛夫人言重了,习武之人行侠仗义,但凭本
心罢了,勿需报答。先将令郎的火毒治愈才是重中之重。“ “ 嗯,多谢仙子提点。

  “ 贺羽还点头称是,又歉意道,“ 那妾身先为云儿煎药,如此便失陪了。“
看了一眼少妇忙碌的身影,我便转身,随着娘亲出了客堂。

  直到出了真虚观,我回头一望,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洛乘云甩掉了,
但也是给了他一个好去处。

  回过头,娘亲已然身形一闪,白影于青石台阶飘飘而下,已然来到山门。

  我苦笑一声,只能运气飞身而下,进了马车后,在奔驰的舆厢内,娘亲仙颜
愁凝,看来今日我的一番话,娘亲虽然没有严厉斥责但也纠结万分。

  也是,娘亲虽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仙子,但终究生活在红尘凡世,又岂能
轻易接受这般禁忌的感情。

             第五十九章冰消雪融

  让娘亲愁容满面,使得冰山雪峰染上一层阴翳,本非我之所愿,但事已至此,
哪有回转的余地?

  我不忍心打扰娘亲的繁复思绪,只得沉默以对。

  丢掉了洛乘云这个包袱,我本以为母子二人就算不能共享天伦,至少也可如
谷里那般相敬如宾,却没料到车舆里静谧异常——以往我与娘亲共乘马车时并非
没有沉默过,但那是心照不宣的,而非此时的龃龉尴尬、坐立不安。

  我和娘亲各怀心思,车舆却并未稍止,摇摇晃晃地将我们送回了拂香苑。

  跟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娘亲进了庭院,那隐约透着熟妇风韵的仙影略显落寞隐,
我忍不住呼唤:“ 娘亲!“ 仙子身形一顿,回首强颜欢笑道:“ 霄儿,娘有些心
乱,要静思一会儿,今日不要打扰娘了。“ 我纠结地“ 嗯“ 了一声,只见她自顾
自回了东厢房,也不知是否听到我的回应,拂袖关门,再无动静。

  娘亲如此纠结万分,我心中也尤为不忍。

  让母亲进退维谷,实非人子所为之事。

  我既无练剑挥锋的心思,亦无采练元炁的兴致,便坐在庭院的石桌前,心乱
如麻,时而担心愁绪满溢的娘亲,时而犹豫于斩断心中禁忌,时而恐惧于母子交
恶,时而惊怕于各拥情人……

  万般滋味,齐齐在心头翻腾,犹如打翻了灶台上的调料,百感交集,连赤鸢
楼几时送来晚食我都毫无印象,那丰盛的佳肴昨日尝来还算可口,此时却只觉得
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我心中担忧娘亲未进晚食,但有想起她臻至武道极境的修为,几乎与修仙传
说中“ 辟谷“ 无异,平日间早晚用食也仅限于清淡的莲子羹,想来是不怎么需要
用食的,更况且娘亲还特意嘱咐不要打扰。

  心不在焉地用了晚食,草草沐浴更衣之后,我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娘亲是否如我一样彻夜难眠,但这却是我自习武练气以来第一次心乱如
麻、夙夜难寐,思绪纷呈却又空如太虚。

  直至月落西山,星河渐晓,睡意攀上血骨,才将我拖入沉眠。

  我并没有做什么光怪陆离的绮梦,也可能是身在梦中而不自知,但渐渐的,
一缕温润而又清冽的柔软触感入了我的意识,仿佛是娇小嫩滑的美人蛇贴身爬行,
又仿佛是琼浆玉液在身上流淌。

  “ 唔……“ 我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却见一只雪白玲珑、软若无骨地柔荑正在
面颊上缓缓爱抚,仿佛在摩挲精美易碎的瓷器。

  而它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仙姿盖世的娘亲,但本应清净无情的仙子,此刻却
染上了人间七情六欲——那嫣粉樱唇勾勒着一抹浅笑,桃花美眸中闪耀着慈爱的
光芒,柔顺青丝之后绽放的明光,似乎化为了仙子身上的轻飘羽衣,我恍若见到
了圣洁沐光的送子娘娘。

  此时此刻,娘亲仙颜上洋溢着的是我暌违已久的母爱,久到我已忘得一干二
净。

  “ 娘亲……我是在做梦吗?“ 我已然雷炎朦胧,轻轻动了动面颊,感受着娘
亲若温若寒的玉指摩挲与爱抚。

  我万分肯定自己神志无比清醒,感受真实万分,但正因如此,反而让我有种
置身梦境的错觉。

  娘亲并未因我清醒而停下动作,柔声说道:“ 霄儿不是在做梦,娘就在这里。

  “ 我不知娘亲为何会不再吝啬母爱,但猝然而至的关怀瞬间熏湿了眼眶,几
滴泪珠沿着眼角额鬓流到被褥上。

  “ 霄儿不哭了,娘在呢。“ 娘亲清澈的仙音依旧如同天籁,却从未如此充满
着宠溺、爱护、关心。

  晶莹剔透的玉指拭去泪痕,留下一抹余温。

  玉手散发的清香钻入鼻腔,我忽然觉得无比安详,与无数不应存在的记忆交
相辉映:仿佛儿时的我被娘亲抱在怀中那般不愿动弹,仿佛回到了某个狭小却又
不显逼仄、温暖滋润且莫名熟悉的梦幻空间……

  我不禁身体微微蜷曲,安心阖上双目,如雪腻脂膏的触感仿佛吹奏了一阙无
声的摇篮曲,我再次安宁自然地进入梦乡,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惊醒——因为我
知道,娘亲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嗯——“

  当我再次自然地苏醒,坐直伸了个懒腰,四肢百骸伸展开来,忽然心头一紧,
赶紧转向了榻外。

  那抹仙影仍在,花颜带笑,双手交叠于腿股,静静看着我。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如此毫不掩饰地温柔目光烫得我脸上一红:“ 娘亲,
你在看什么呀?“ “ 娘在看霄儿睡觉的模样啊,已经十多年没仔细看过了呢。“
娘亲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百花盛放。

  但这句略微的感慨却让我鼻头一酸,不禁有些埋怨地问道:“ 那娘亲为什么
十多年里,不肯和孩儿亲近?“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娘亲俯
身捏了捏我的鼻子,略带歉意哄道:“ 霄儿还在生娘的气啊?娘已经知错了,娘
会把十多年对霄儿的亏欠都弥补回来的。“ 宠溺的仙容就在眼前,话语也是那般
温柔慈爱,但我反而无所适从,微微撇头嗯了一声。

  娘亲又回身端坐,此时日色晕黄,背对残阳的仙影看不太真切,但那份惊世
美貌与丰腴风韵并不稍掩。

  而我稍一细品娘亲的补偿之言,发现并未对我的禁忌之情做出决断,但实则
这就是另一种决断——代表着娘亲无法接受,但当下不宜扼杀,只待来日择机扭
转。

  如果是昨日以前,得了这些宠溺关爱,我定然如获至宝、心满意足,但禁忌
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永远无法再缩回那黑暗恐惧的土壤中,我自然不可能就此罢
休。

  娘亲在择机出手斩断孽情,我亦在伺机而动摘取芳心。

  我压下心中想法,转而思考犹如风卷怒涛的昨日之事,彼时身在浪中不由己,
此刻方能寻机与娘亲一探究竟。

              “娘、咳——“

  颠倒的作息时间竟让我这个一流高手喉咙有些嘶哑,如此寅食卯粮,即使亡
羊补牢也为时已晚。

  我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 娘亲,昨日羽玄魔君与孩儿说了父亲的事。“
“ 他都说什么了?“ “ 他说父亲是他的传人,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也是水天教的
叛徒。“ 娘亲微微颔首:“ 嗯,他说的大体没错。“ 我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娘
亲,孩儿觉得父亲的身份其实无关紧要,何以娘亲十余年里缄口不提呢?“ “ 霄
儿,娘之所不提,乃是希望你能自己得出答案,而非娘日夜灌输。“ 娘亲微微一
笑,“ 倘若如此,你深以为他是大英雄,那日你听见王元贞的一句' 以身饲魔' ,
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得不承
认,娘亲此言是符合情理的,虽然与父亲阴阳相隔、殊无敬爱,但他仍旧是生命
中第二重要的人。

  娘亲微笑着点头:“ 正是如此,凡天下事、天下物,无不是一体两面,到底
如何,不应听信一面之辞,而需自查自决。正所谓'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汝
父之事是如此,水天教亦是如此,虽然他们行事极端,但那为了天下苍生的信念
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这番说教,意义深远,且兼有我自身体验,因此我郑
重点头以示受教。

  “ 那娘亲可否与孩儿讲一些父亲的事情?“ 娘亲此回不再拒绝,淡然应好。

  只见她螓首微昂,美目空灵,将回忆一一铺陈。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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