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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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7-25

都不听,在家多好。」张凤棠边笑边撇
嘴,也不知是如意还是不如意。

  「年轻人啊,咱们还是少管,你也管不了不是?冰箱里有饮料。」小舅妈冲
我甩甩头:「这敏敏啊,也好久没见喽。」

  「过一阵儿就能回来,她这新手要学的也多。」

  「这次啊,敏敏可算有盼头了。」小舅妈眨眨眼。

  「可不,这死丫头,」张凤棠仰起脸,手中的蒜薹摇头摆尾:「也是时来运
转,折腾来折腾去,一下子成了省城人!」她那颗黑痣在绽开的红唇边跳跃着,
显得分外惹眼。

  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得恭喜。」几乎是硬挤出一个笑脸,我冲进了厨
房。

  拿罐啤酒出来时,张凤棠还在说:「不过啊,这也是敏敏顶事儿,咱有这个
能力,有这个文凭,你说咱敏敏这样的,说实话,去哪儿不行?她偏就一门心思
想往平阳去!」我这姨不愧是唱戏的,前面连说带笑,最后这一句简直是咬牙切
齿。

  「心想事成就好,你呀你,净是瞎操心。大城市不好?平阳咋地不比平海强?
敏敏的眼光我看行。」

  「那有啥法?」张凤棠长叹口气,摊摊手,然后就大笑起来,云间鹞子般高
亮。

  据奶奶说,表姐转业这事儿多亏了她对象帮忙,当然,「还有秀琴」,「可
出了不少力呢」,「人家说现在进机关啊,一个字——难」!而表姐之所以「一
门心思往平阳去」,当然是感情所系。男方老家在江西还是河北,但父母在咱省
城做大官,这会儿人在北京上军校,毕业就是军官。「你姨还不太愿意,说男比
女小五岁,这敏敏也是个死心眼,你说你没了爹,你娘拉扯着俩孩儿容易不?」
奶奶有些义愤填膺,但很快话头一转:「不过啊,军官也好,铁饭碗,多神气。」

  我想帮忙择菜,结果被小舅妈打发去买清洁球。购物归来,院子里没了人,
以至于二师兄的哼声显得有点矫情。刚要撩起门帘,厨房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也不能说「窃窃」,但声音确实压得很低,一种口水喷洒着淋湿耳朵的感觉,正
是张凤棠:「……能帮忙啊,也未必要帮忙,本来就各过各的呗,说是你来我往,
人家又用不着你,理你干啥。」

  「这机关里的事儿,复杂着呢,她一个平海办公室主任胳膊哪能伸那么长?」

  「啧啧,人家啊,」声音低得几乎是贴墙爬行:「上面有人,不然找人家干
啥?咱是没文化,那也不是不明事理啊,XXX 知道不,嗯——老相好了。」

  「啊?」

  「陈建军啊,老相好了。」搞不好为什么,这潮湿的低语在八月的阳光下变
得异常响亮。

  「别瞎说。」小舅妈笑了一下,锅碗瓢勺叮叮作响。

  张凤棠果然不再「瞎说」,一阵流水声,嗓音提高了几分:「这藕够吧?」

  「够了够了,」小舅妈笑意未褪,顿了顿:「听林林他奶奶说,人秀琴好歹
给团里帮了不少忙吧?」

  「可不光是帮忙,我看吃吃喝喝哪次也没少了她,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亲姨索性唱了起来:「有些事啊,不足为外人道也——」

  「还真是个唱戏的。」

  「真的,你当姐蒙你呀,要说帮忙,郑向东——咱向东哥顶头牛嘞。」

  「是不是?那还是咱爸调教有方。」小舅妈笑着,向门口走来,脚步铿锵凛
冽。

  老天在上,我并没有任何偷听的意思,只是想找个时机进去而已。然而老天
爷实在不给面子——眨眼间门帘已被撩起。别无选择,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冲。
于是小舅妈一声尖叫,连退几步:「吓死人,你个死林林,走路都不带声音啊!」

  小礼庄这独院还是买了下来,尽管我一再强调存在法律上的隐患。「法律不
法律的,」小舅说:「不接地气!」

  他说的对,哪怕面红耳赤,我也无从辩驳。

  午饭主要还是小舅的手艺,炒了几个菜,闷了一锅卤面。小舅妈让我喊父亲
吃饭,我说打个电话嘛,她说:「看你能有多懒,几步路都不想走!」

  懒就懒吧,我佯装出门,还是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响了几声后被挂断。我只
好继续拨,很快,再次被挂断。老实说,这实在令人恼火。正是此时,有人喊我
的名字,他说:「别打了,打个屁!」顺风而来,分外响亮。我一抬头就看到了
父亲。他站在马路对面,白背心向上卷起,硕大的肚皮在阳光下像一面神秘的鼓。
「你妈还没过来?」他敲敲鼓,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

  关于蒋婶的身材,奶奶曾说这媳妇儿脸吃得跟红白花儿一样,整个人白胖胖
的,「啥也别说,都是两套房烧的」。对此父亲表示,这有啥好,老母猪一样,
凤兰那样才叫好身材,不胖不瘦,除了屁股大点。说这话时,父亲坐在我对面,
强忍着,我才没一口水喷他脸上。

  至于箔子,我当然还是给老赵家送了去。虽然回来后,奶奶怪我办事拖拉,
送个东西都快一个钟头。玄关并没有那双常被母亲埋怨臭气熏人的皮凉鞋,但我
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父亲回来没。

  「啥回来?」奶奶没好气:「吃罢晌午饭你爹才上鱼塘,回来干啥?」

  我禁不住瘫到沙发上,长吐了口气。

  「咋了?」越过老花镜,奶奶扭脸瞅了我一眼。

  「太热。」深吸一口气后,我告诉她。

  那天父亲下去后,我在门后站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白灰已在背上留下
黏糊糊的一层。当时我想的是,能有根烟抽该多好。楼道里不时咚咚作响,那些
脚步声五花八门,却都又如此急促而喧嚣。往老赵家门口瞄了几眼,我终究还是
一口气爬上了顶楼。那里有风,但炙热。阳光生生罩下来,暴戾而齐整。门檐下
躺了只蝙蝠,融化了一般,死死黏在地上。我用脚使劲搓了搓,它依旧纹丝不动,
真是令人惊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份一览无余的燥热让人忍无可忍时,我才掂起箔子缓
缓下了楼。蒋婶头发已经扎了起来,但毫无疑问地散着股海飞丝的味道。见我上
门,她有些惊讶,乃至愣了好几秒。于是我就递上了箔子。

  「看你奶奶,都说过不要了,也不嫌烦一天。」她笑着把我让进了门。近乎
本能地,我在屋里环扫视了一圈。我甚至狠狠地嗅了嗅。「在哪儿蹭的,一身灰。」
她先是捏起我的背心,继而在上面弹了弹。

  我没搭理她,反问:「小幺不在家?」

  「去他姥姥家了,」她白我一眼:「好几天了都。」

  搞不好为什么,她这个眼神让我十分生气,以至于都不知说点什么好了。

  「进来坐啊,」她收起箔子:「喝点啥,瞧你那一身汗。」

  「不坐了。」我转身向外走。

  「咋了你,这么急?」

  我也不知道咋了,事实上直到抓住门把手我都没能想好说辞。拧开门时,扑
面而来的暑气像是柔软的怀抱。

               第二十四章

  字数:13640

  《评剧往事》专栏当然还在连载,这一连几期讲的都是平海评剧的发展,确
切说即南孙班如何在本地剧团和各路梆子的围剿中存活下来,乃至兼容并蓄地发
展出自己的特色——南花派。本期写的是花岳翎智斗平海县三等县长的故事。据
我估计,真实性已不可考,恐怕传奇成分更多点。母亲文笔老道而不失幽默,种
种画卷浮于眼前,绘声绘影,惟妙惟肖,我甚至夸张地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吃饭了,」母亲端上一盘凉拌黄瓜,皱皱眉:「瞧你那傻样儿,
不像那谁家的憨兵?」

  「憨兵咋了,憨兵不好?」我楞了一下。

  憨兵是以前村里的一个脑瘫患者,打小绑在椅子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对年少的我们而言,此人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开裆裤里那条黑粗长的肉棍。他流
着口水挺着鸡巴的模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构成了呆逼们关于成长的所有想
象。

  「憨兵好,不愁吃不愁喝,还不愁媳妇儿。」父亲一摇一摆地打洗澡间出来,
笑呵呵的。

  「瞎扯啥,」母亲没看父亲,而是在沙发腿上踢了一脚:「赶紧洗手,喊你
奶奶出来。」

  我立马丢下报纸站了起来。父亲从冰箱里拎了瓶啤酒,问我喝不喝。我摇摇
头,又点了点头。进厨房端饭时,我几乎不敢抬眼看母亲。

  「慢点儿,」她笑笑:「这么大个人了,端个饭你急啥。」

  憨兵和他妈的事儿我多少知道一点。也不能说「知道」,应该说「听说过」,
这种事儿真真假假,多半是居心叵测的诟谇谣诼,虽然九九年秋天它一度在小范
围内传得沸沸扬扬又消失得悄无声息。至今我记得从呆逼们嘴里听到那个神秘兮
兮的笑话时巨锤夯在心脏上的力度。

  饭间父亲嫌凉拌苦瓜太苦,母亲撇撇嘴说历来大厨动嘴不动手。于是父亲笑
笑说下次让他来。甚至,他讨好地问母亲:「今儿个没去游泳?」游个屁啊,也
就刚放假那会儿我跟母亲去过两三次——倒不是稀罕那锅饺子汤,而是运营商搞
活动,不去白不去。何况奶奶是反对母亲去游泳的,父亲也开玩笑(或许只是拍
马屁)说母亲这身材不适合去公共游泳池。而哪怕去了,母亲也顶多在浅水区泡
泡,她声称自己怕水,「学了几十年也没学会」。应景的是,就着啤酒,父亲很
快讲起了刚结婚那会儿他带母亲到村北二道闸学游泳的事儿。当然,老生常谈,
可以说耳朵都快听出茧了。无非是,乌漆麻黑,母亲白得像块玉,「你说你这半
夜三更来和白天来有啥区别」?这一说不要紧,倒勾起了奶奶的怀旧病。

  「以前多好啊,到处绿茵茵的,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你看看现在?」她老
长叹口气,给了我一肘。

  后来父亲问母亲喝酒不,她点点头,直接抄走了我的杯子。就这一刹那,我
发现她右手的粉色指甲脱了两个。不光右手,左手指甲也是七零八落。父亲竟然
也发现了。倒完酒后,他说:「咦,你指甲咋坏了?」

  母亲仰头欲饮,嗯了一声,眼眸大睁又旋即闭上。干完多半杯,她才抬抬手:
「我啊,到底是个家庭主妇,要事在身,这玩意儿留不住。」

  奶奶表示赞同,但她不是面向母亲而是面向我:「这啥指甲不方便,还不好
看,花花绿绿的,鬼一样。」

  当然,母亲的只是素色指甲。

  「家庭主妇咋了,」父亲也闷了一杯:「我掏钱给你做。」

  「本来就不想做,经不住劝才试了试,还把我往沟里带啊?」母亲看看父亲,
又看看我,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

       ********************

  接连聒噪了半个月,奥运会总算来了。当然,它不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
顶多给无聊的人们带来一点无足轻重的消遣,从而在某种程度上达至一种畅快排
汗的效果。有时候在法庭上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分享一下奥运捷报,真让人不知
说点什么好。更为夸张的是,连烟鬼儿老黄都关心起国家的体育事业来。一次在
厕所门口,我碰到了老黄,他边拉裤链边对我说了一句话。也许是语速太快,也
许是含混不清,总之我没听懂。于是我请求老黄再重复一遍。他夹住烟,一字一
顿地说:「我、们、拿、几、枚、金、牌、啦?」如你所见,大家都着了魔啦。
一如以往,隔两天我都会往剧团跑一趟,偶尔看演出,更多的则是在办公室上网。
跟家里的拨号比,这百兆光纤还真不是盖的,下个片那速度飕飕的。这里有必要
强调一下,这个「片」都是正常电影,下毛片我还没那个胆,撑死翻翻黄色网页
罢了。电脑呢,平常也是闲着,剧团里来人也就聊聊QQ打打纸牌。这陆宏峰倒成
了常客,好几次我见他在这儿打《传奇》,聚精会神得哈喇子都要掉到键盘上。
我说挺会玩儿啊,他红了脸:「帮同学练级,随便耍耍。」

  记得杜丽夺冠那天,我到母亲办公室时,电脑开着,空无一人。屏保是那个
珊瑚礁和鱼,一个泡泡不断地放大,看起来非常愚蠢。刚想叫声妈,陆宏峰从卧
室走了出来。这有点让人惊讶,于是我问他干啥去了。「大号,急,真憋不住了。」
他挠挠头,挪挪脚,脸涨得通红——也有可能是太黑。我这才发现,这位小表弟
的色号和陆永平已相差无几。

  到二职高练车时,我会尽量拉上王伟超,咱也算劳逸结合了一把。只要合理
安排,也能两不误,再者胖子确实需要动动了。不过这逼不光是肥,也壮,打起
球来效果惊人——活生生一辆人肉坦克。每次打完球,王伟超都会邀请我吃烧烤,
我确实想去,但也不能回回去,毕竟大家都囊中羞涩。他刚买了辆摩托车,因为
「赌场失意,不能全赔光了」。就这一阵,王伟超到过家里两次,有次母亲恰好
在,就留他吃饭。如你所料,虽然身宽体胖不同于往昔,死皮赖脸的功夫倒是一
点没变——这货果然留了下来,一个劲地夸张老师做的菜好吃,说什么张老师还
是这么年轻,真是吓他一跳。还有陈瑶,王伟超问我咋不带回来让哥们儿见见。
我能说什么呢,我告诉他人去澳洲了。

  「澳大利亚啊,现在冷啊。」王伟超说。

  是的,陈瑶也这么说。我们视频过两次,陈瑶说墨尔本那个冷啊,「真想家」。
我说那你还不回来啊。这时陈若男就蹦了出来,嚷着跟我聊天,很欢乐,我却没
由来地感到一丝烦躁。「快写你作业去,」我告诉她:「小屁孩。」而陈瑶说这
两天就能回来。

  王伟超的女朋友又瘦又高,完全不符合呆逼们的描述。这起码证明了一点:
他不但找到了屄毛,而且找到过不止一根。遗憾的是,这根屄毛嘴太碎,花样又
多,一会儿KTV 吧,一会儿哪哪的溜冰场周年庆,搞得人撸个串都要一惊一乍。
于是王伟超摆摆手,把她打发走了。临走,姑娘指着男友的鼻子说:「你等着。」
后者抖抖奶子,吐了个烟圈儿:「好的,我等着。」捧场似地,呆逼们仰天大笑,
一时周遭侧目纷纷。

  依旧是夏日啤酒花园,依旧是烧烤,只是没了散着尸臭的槐花,多了股挥之
不去的黏稠和燥热。一杯扎啤下肚,不知谁扯起话头,问前段时间特钢社区篮球
赛的奖品是啥。

  「人均就那几千块钱吧,你以为啥,奖你套房?」王伟超咂咂嘴:「MVP 还
行,奖了辆现代。」

  「可以啊,钢厂就是土豪,出手就十来万。」呆逼们艳羡不已。

  「你知道MVP 谁不?」王伟超弹弹烟灰,冲我扬扬脸:「那天严林就见了。」

  比赛是看了,但要说哪个技艺超群乃至让人印象深刻,我还真没头绪。所以
我摊了摊手。

  「就那胖子,上场五分钟,满场胡抡,」王伟超手舞足蹈:「真想把屄脸给
他扇肿。」

  「我操。」我只能这么说。

  「张行建的侄子这逼,知道这比赛到底干啥了吧?」

  如你所料,大伙儿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义愤填膺。有呆逼甚至扬言要「一把
火给这鸡巴宏达烧喽」。另一个呆逼不敢苟同,他友情提醒前者说:「人陈铁蛋
儿就黑社会出身,还怕你这个假黑社会?」

  「他不倒卖钢材吗?黑个鸡巴。」

  「倒爷不就是黑社会嘛,那年头别说往广东、海南,钢厂的货你出出平海试
试?」

  「倒卖钢材不假,建业真正发达是九三年承包了水电站工程,后来才进了钢
厂,这也没几年。据我爹说,当年这逼直接调任副厂长,把一帮老家伙气得要死
要活,找市里告省里,蛋用没有。」王伟超盖棺定论,洗牌的手有条不紊:「其
实啊,建业文革没少吃苦,当兵也晚,复员后还在法院耗了两年,说到底还是人
胆大心细,有关系的多了,也没见谁敢倒卖钢材啊。」

  「胆儿大的严打都给干死了。」我总算插了句嘴。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
有分量,我即兴打了俩嗝儿。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有呆逼甚至讲起了他七大姑八大姨的邻居的小舅子的故
事——因偷看女人洗澡脑后挨了一枪子儿。携着这个悲催青年的亡灵,他问:
「你们说严打和打黑哪个更牛逼?」

  「严打吧。」

  「严打?严打你能打个酒店出来?」呆逼甩甩头。毫无疑问,他指的是一旁
的宏达大酒店,后者毫不吝啬地把各种光芒洒到我们脸上,令人倍感荣幸。

  「这酒店01年才建好不好?」

  「老商业街那个吧,」王伟超说:「前身是啥二利酒店,当年挺牛逼的,平
海唯一的上星酒店。」

  「那必须牛逼啊!二利餐饮,二利夜总会,哪个不牛逼?二利可不是省油的
灯,北街那帮回民跩吧,砸了二利的卤肉店,第二天,直接武警特警护送,沿街
卖肉!不服气?警棍手铐伺候!你不是跩嘛,冲击派出所嘛,咋不见你跩啦?」

  「靠,二利再牛,碰到陈建生他也服软了呀。」

  「不服也得服啊,他也就是个金主,后台都要倒,他还蹦跶个屁。」王伟超
撇撇嘴:「来来来,接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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