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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3-22
「摔到哪里了?」
「膝盖……」
「这条腿?」右手抚上她曲起的左腿,已经磕青了一片,我轻轻地揉捏,
「疼吗?」
「嗯~」听着声音感觉疼却又不像。
「不行,地上还是凉,先回床吧。能不能走,我扶你起来?」
她攒了点劲,最终还是泄气:「疼……」
我跪下左腿,抄起她的膝弯横抱起来,站起来时晕红的脸颊与我的大臂肌肤
相贴,胸前的饱满与我的上半身只隔着一条浴巾,随着走动还能感受到些许形状。
最销魂的莫过于右手,因为伤在了膝盖,只好往上托住大腿,掌心处紧绷的
玉肤下是柔软的嫩肉如膏似腻,我不敢低头看她反而让我更专心地细细品味全身
各处美妙的触感。
一路梦游般来到她的房间,走到床前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趟分不清是天堂
还是地狱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
「妈,你这分量不清啊,得有一百斤了吧?」嘴里开着玩笑缓和尴尬的气氛,
却又在弯腰低头时不经意的一瞥心神巨震。
正面的浴巾已经巴巴皱成一团,几乎掀到了小腹,眼神顺着大腿往上入目尽
是一片莹白,纯洁得毫无杂色。
手上还在缓缓将她放下,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探究那个白茫茫的神秘世界,
脑海里一阵眩晕。
「啊!」胸前被狠狠推了一把留下一片香汗,踉跄着倒退两步,滚落上床的
她也不管身体还是湿的,立刻掀起被子连脑袋一起盖住。
「妈,对不起,我……」
「出去!」被子里传出闷闷地声音。
「哦……」直到关门脑子里还都是一个念头,「阮晴是只小白虎?没错,一
定是的吧?」
对着镜子泼了一脸水,那个念头却还是有些残留,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什么呢?那是阮晴,连你妈都想?变态!
不敢在二楼继续待下去,套了件衣服强迫自己专心做饭,直到最后一道菜上
桌,才发觉不管从颜色还是香味上来说,今天都发挥得极其出色。
能不出色吗?百分之一百二的注意力,简直耗尽生平所学。
「妈,吃饭了!」
开门的瞬间两人都屏着一口气,见我紧张得如临大敌,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
眼,「愣着干什么?还不扶着我!」
反应过来的我刚要伸手,却觉得扶哪都不合适,她却自然地抓住我右边的胳
膊,踮着左腿一瘸一拐地下楼。
看见我的超水平发挥,她脸色一喜,我捕捉到讯号立马笑得像个狗腿子一样,
换来的却是不咸不淡的轻哼。
我顿时郁闷不已,本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讨好一下,没想到一点反应不给。
临结束了她轻飘飘评价了一句:「嗯,还不错。」
闻言我如获大赦,就要再接再厉更加勤快地表现一番,却见她双腿并拢、挺
直腰肢,轻抬兰花指,斜着睨了我一眼,学着宫斗剧里的调子,「乏了……」
我滴溜溜窜到身边,捧着她的左手,强忍着笑,「恭迎娘娘回寝宫!」
一路弯着腰将阮晴送回卧室,伺候她脱鞋上床,转身时却被拉住,见她杏眼
唿扇,「别走……」
覆住衣衫上的手,我坐在床沿,「怎么了?我还要下去收拾呢。」
「那个先放着……」眼神躲闪了两秒重新变得坚定,「妈妈跟你说点事好不
好?」
呼!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的动作让她一懵,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布料,「你去哪!」
「没,我把凳子搬过来,好好听你说。」我好笑地捏捏她的小手示意放开,
「衣服都快烂了,从哪学的这习惯,动不动扯人衣服?」
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紧张的心情倒是缓和不少,转而掀起被子一角,「上
来吧,故事挺长的。」
头脑里刚出现犹豫,身体比脑子诚实,一个翻身就盖上了被子,「妈,是你
以前的事吗?」
「嗯……」感受到我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炯炯盯着她的目光,难为情地把我推
躺下,再侧身靠住我的肩膀,「瞎激动!」
「嘿嘿……」我也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儿,可就是只要能跟她一起,哪
怕什么都不说不做,也感觉特别有意思。
「我想想,从哪开始呢……」
歪头只能看见她黑亮的秀发,混合洗发露的清新香味,随口问道:「那就说
说你上学时候什么样的呗?」
「妈上学时候啊,成绩可好了,那时候书本还贵,也没那么多作业,好多都
是自己读一读、记一记,老师也不怎么管,最后就看考试成绩,所以呢,平时就
有好多时间用来玩。」
听到这话我心里可羡慕了,哪像现在,才刚刚高一,学校里不抓紧时间,回
家了就得赶到十一二点。
「像什么爬树掏鸟窝,赤脚挖泥鳅,钻人家田偷西瓜……」
我想象了一下,那可真有意思。
「我是从来不做的。」
看着我一脸惊愕的表情,亮晶晶的眼睛狡黠地眯了起来,笑得像个套着鸡的
小狐狸,「妈可是女孩子,是淑女,怎么能玩得那么野?」
「那你玩什么?别跟我说平时你就看书学习啊!」
「冬天其实挺无聊的,镇子上有个果园,冬天闲着就叫上好几个小伙伴一起
去帮忙,然后园主就会给水果当报酬。」
「其它季节的可就多了,尤其是夏天,天热的时候带个小桶,坐在家门口池
塘的树荫底下钓虾,小的不要只要大的,比钓鱼可快多了,装满一小桶就拎回院
子,用刷子刷干净下锅放辣椒,做麻辣龙虾。」
「渴了热了也不用喝水,就吃西瓜,降温解渴还抵饿,饭可以不吃,但是每
天至少得有一个。」
「现在西瓜老贵了,家里能同意?」
「又不是家里的!」
「不是,你不是说你从来不……」
阮晴有些气急败坏,被子底下一直捏我的手,「他们给我的,我又没跟他们
一块,怎么能叫偷?」
「是是是……」反正捏着也不疼,我也就无所谓,「顶多算是销赃……」
「哼!随你怎么说……」
「还能到田里掰玉米,连着须一起用水煮,然后用筷子叉起来,不过吃得少
……」
「最多的还是芋头,也就是红薯,丢进刚烧完的灶炉里,用木炭焐熟,再用
火钳子扒出来,把皮撕开,有甜又香……」说着还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妈,我是来听故事的,不是听美食节目的,更不是你的吃货史……」
「讨厌……」说是这么说,但自己也注意到讲到现在净是些吃的,有些不好
意思。
「除了这个呢?你总不能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吧?」
「还有门口原来有颗大桑树,夏天结了桑葚你爸就上去摇,我们拿着篮子在
底下接……」
「不是,是门口有个草堆,本来是靠在东头房子墙外边的,有天我拿着爷爷
的打火机点了一把草,随手扔到顶上够不着,等我把大人叫来已经晚了……」
「之后他们就把草堆放到路边上了。」
「秋天路边上的草都枯黄了,长了一个夏天也茂盛得很,我就拿着火柴把它
们都点了,还有那片树林外边也是,都看不见路了。」
我该庆幸小区里面种的都是长青种吗?
「那舅舅是怎么一回事?」该来的总归要来。
「小平比我小六岁,小时候很黏我,大人没空带他,我就带他到处找吃的,
走到哪后面都有个小跟屁虫。」
「那年我十五岁,上初三,过完年就十六了。老家的冬天很无聊,恰好那天
下雪,下很大,我们玩了好一会也累了,往年总还是下过雪的。」
「我们踩着雪走到池塘边上,发现结冰了,就想着从来没有在冰面上玩耍过,
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只脚,发现没问题就站了上去,可也只敢在岸边,而且随时都
要能爬上去。」
「他看了许久,趁我刚刚上岸,直接蹦了下去。」
「冰破了,他只来得及抓住一棵小树干,大半个身子浸泡在冰水里。」
「我拉不动他……」她把我的手捏得更紧了,「厚厚的棉衣吸了水,我拉不
动他……」
我把被子里交到左手,右手伸出揽在她的颈下,「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
「不……要不是我……」
看来她的心里始终无法释怀,一直没有原谅自己,我换了个话题,「后来呢?
舅舅不是救上来了吗?」
「我拉不动他,就拼了命地喊大人,幸好池塘就在家门口,外公很快出来把
他抱回了家里。」
我刚松一口气,「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端。」
「当天下午弟弟就发起了高烧,咳嗽,昏迷,全身颤抖,心跳降低,甚至停
止呼吸。」
「我们家族一向有气管炎的遗传病,还好乡里有个老大夫,在手心割一刀就
能治好,本来打算过完年就去找他给弟弟治,但是那年老大夫去世了,他的儿子
没能继承,这项手艺也就失传了。」
「病情一度恶化,不得已,家里把他送到了市里的大医院住了几个月,让我
妈陪着。」
「这个年没过,家里的积蓄都用完了,四周能借的早就借遍了,可还是不够。」
「爸妈也不年轻了,小平又是家里的独子,你老太爷和外公没日没夜地接活,
全都贴进去了,可依然不够。」
「冬天没有收成,为了节省,家里几乎不开锅,你爷爷一家的接济全都留给
了家里的两个男人,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从小我又聪明又俊俏,读书又好,十里八乡没有一个不喜欢,太奶奶总说
我以后会嫁个好人家,不用窝在乡下吃苦。」
「你舅舅住院的日子里,我一天比一天消瘦,一方面是饿的,一方面是自责,
你太奶奶心疼我,每天还用小酒盅偷偷给我留了些米。」
阮晴在我面前捏起三根手指,「那个酒盅,有这么大。」
我望着那小小团,要是这么大一口都塞不满吧?
「在一个早上,你太爷爷起来晚了,你外公做的饭,那一顿,他们跟往常一
样不说话,但却更压抑。」
「他们走了以后,我想找到太奶奶,告诉她,林子里边看到了兔子,我想去
把它捉了,可外面一直没找到她。」
「她是怕冷一直没起来吗?还是生病了?来到后院,那个屋被锁上了,我朝
里面喊,奶奶,你在里面吗?今天我想去捉兔子给爷爷补一补!可是没有回应。」
「这难不倒我,我知道家里所有的锁在横案柜子的茶盒里都有备用钥匙。」
「打开门里面静悄悄的,也黑乎乎的,床上确实躺着太奶奶。我拉开布帘,
让外面的光把屋内照亮,也看清了你太奶奶。」
「她有些驼背,常用的拐杖靠在床头,她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烤出来的芋头,
可是牙口不好,就只能洗干净去皮晒干,煮粥的时候放进去,叫芋干粥,不晒干
直接放进去,煮出来的就是黄彤彤的芋粥。」
「她睡着了,我不想叫醒她,可又不敢去捉兔子,怕她醒了找不到我着急。
我等啊等,等到下午天都快黑了她还没醒。」
「我实在太饿了,伸手轻轻摇她,喊着奶奶?醒醒,天黑了……可是……」
阮晴微微地颤抖,我的肩膀湿了一片,「可是她好冷,她不睁眼,她也不说
话…
…」
「唉……」这时候我不知怎样的语言可以安慰她,唯有搂得更紧。
「呜……呜……」哭了好几声,她擦了擦眼睛,「我好怕……她走了就没人
陪我、没人疼我了……」
「妈,还有我……」
她展颜对着我笑了一下,「我就坐在屋里,等啊等,等到天黑了,一直等到
他们回来。」
「爷爷把奶奶用床被裹起来,找了块板,和爸爸一起抬到了树林。他们连夜
挖了两个坑,把奶奶放进了其中一个。」
「晚上,爷爷跟我说,奶奶早就扛不住了,昨天晚上冷,又没吃东西,在睡
梦里去世的。」
「你太爷爷问我,要不要嫁给军哥儿,嫁过去就跟阮家没关系了,也不用跟
着吃苦了。」
「我说不,我只是把军哥儿当大哥看,也不想离开家,我得赎罪。」
「你个女娃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但是他没办法,总不能把我绑去?就算绑去
我也还能自己走回家,死都要死在家里。」
「家里能做的我都做了,可那时候就觉得饿,因为饿,还冷,我就想,要是
有以后,我顿顿都要留一点,让家人不再挨饿……」
亲吻着秀发,我吸了吸鼻子,没想到毛病后面是这样的辛酸往事和卑微愿望,
「妈,现在好了,不用再……」
她摇摇头,「爷爷接到医院通知说弟弟暂时没事了,天气也回暖了,可以回
家休养。当天晚上,躺进了另外一个坑。」
「我和你外公把他放进去,你外公说,太爷爷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听到消息
了,这口气就泄了。他早有预感,所以当初就挖了两个坑,免得到时候还要你外
公一个人来,趁着还在,能多做一点是一点吧。」
「第二天弟弟回来了,但是变得虚弱,再也跑不起来、爬不了树了。他问爷
爷奶奶去哪了?我们只能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快十岁了,农村的孩子,
早就懂了。」
「他还是很善良,那年夏天在院子后面捡到一只快饿死的小猫,可家里别说
奶,就连粮食都不够人吃的。他就用西瓜皮,让小猫一口一口地舔,最终顽强地
活了下来,还给它取名叫西瓜皮。」
听到这里,我不禁想起那个最后把阮晴交到我手里,质问我「凭什么」的男
人,他是我舅舅,尽管一辈子体弱,可到底比大多数男人更男人。
此时他在我的印象中更加立体、完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用来形容他也
不算错吧?
我以为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安慰道:「妈,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不……」
「西瓜皮只陪了他两年,先天不良的后遗症太大了。」
「弟弟回来后家里的负担并没有减轻多少,依然需要药物维系,尽管渐渐开
始有收成,可还是杯水车薪。」
「我跟爸说,爸,我想嫁人了。」
「他问我,谁?军哥儿吗?」
「由于不再那么饿肚子,我的模样渐渐恢复,不是他。」
「那是谁?」我和外公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谁都行,嫁妆一定要丰厚。」
我沉默了。
阮晴和舅妈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被迫的,一个是自愿的,可她还有别
的选择吗?
「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奶奶走了,爷爷走了,爸爸身体也不好了,早该轮
到我了吧?」
「一开始,你外公托人在外边找合适的,三十多的男人,只见过照片,也算
是仪表堂堂了吧,最重要的是他是个老总。迎亲的当天等了一个上午,却只等来
车祸的消息。」
听到这里,我心里竟然松了口气,可松到一半又提了上去。
「消息不知怎么被镇上的王戳子知道了,扬言钱不是问题。」
「王戳子是镇上的混混,人如其名,四十多了不成家,整天像跟针一样惹是
生非。」
「可弟弟等不下去了,医院已经停药了,爸问我的意见,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就是火坑也只能跳了。」
「去银行检查过存款,第二天就匆匆办了酒席,规矩是进房之前先转账,防
止他耍赖。」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的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我绝对找
人把他骨灰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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