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白莲真干净 下 (2873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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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有可以牵引的

    环链。

    青铃裸女的颈链掌握在一位黄衣僧人的手中。不过僧人只是沉默地双手十

    迎接访客,女人却移动膝盖上前两步,伏身到证菡脚下响亮地磕头。

    带青铃的女人以后一直在地下拖动膝盖关节支撑着自己。因为除了全身没有

    一丝一缕的遮蔽之外,这个全裸的女人也没有两只脚。她的小腿根处是切平的断

    面,断面处覆盖住两盏银质圆碗。女人的断肢残根被银器严密地收束进去,碗边

    上还凸出来一圈铆钉的尾巴。封闭腿腕的银器表面带环,环里再穿上一条粗短的

    银色链子,那样她的两腿就被限定了分展的距离,而且也增加了她使用膝盖走路

    时候所要负担的重量。

    证菡在那时候已经看到她也没有手。女人的小臂顶端同样是嵌入在银器以内,

    也用粗短的系链连接到一起。残肢的女人略微弯曲起肘部,把两只银质的秃腕收

    拢在肚脐偏下的地方,而在她赤裸的臀后还赫然拖出一条毛发森森的动物尾巴,

    那支东西像是使用狐或者犬的兽皮做成,它应该是被直接插进了女人的肛门。

    断肢拽尾的女人把自己介绍给客人的时候自称狗婢。因为狗婢的罪孽深重尤

    甚于畜类,其实有一个贱名可供招唤已经是狗婢的大幸。她说,狗婢的第一个业

    报,就是使用铁锯截断手足,又装上银盖,横向打入尖钉。每隔十天开启一次

    这四处的覆盖,再从狗婢的两臂和两腿上各截一寸长度的骨肉,浇淋沸油收口以

    后,重新敲钉封装。断肢覆银是为了狗婢的创口可以不腐,不臭,当然……那个

    女人勉强的微笑一下,当然狗婢总是很疼。

    按照这样施刑下去,三个月后狗婢就被断尽四条肢体。那时狗婢会被装置进

    入一具琉璃盆中,体味另外一场业报。总之眼见是实,各位客人入殿登顶之后就

    可以见到分晓。

    狗婢于是附身下去,往石头地面上咚咚地再磕三个响头。狗婢说,现在请贵

    客跟随狗婢前去观赏这座妙像万千的正大佛境。

    万物成就正大的要义总是在其巍巍乎的高,亭亭然的直。走在殿内底层抬头

    仰望上去,大殿周围垂直几尺高的墙面上从底到顶没有一个窗口,除了底楼大

    门外边斜照进来的阳光,就只能看见空中有一些高低错落,零星散布的蜡烛火焰。

    整个空间一片混沌,所以也不能知道哪里才是穹顶。方圆二十余丈的殿底还有另

    外一种奇巧格局。大堂地坪的中间是供人行走的道路,把握两边临岸的栏杆向下

    张望,两边又是再深入地下数尺的水潭,那是淤积在石台地基,和塔林周围的大

    湖水涌连通的暗湖。有一条汩汩转动的带从水面以下爬升起来,竖直地通向黑

    暗的高空中去,带上捆扎住一支一支倾斜排列的竹筒,看上去是一具从地下汲

    水的水车。人们能够听到从头顶上传下来哗哗的水响,还有一种连绵不断的隆隆

    滚动声音。

    断肢女人用她光裸的屁股拖拽住一条长毛的尾巴,引导客人走向大门对面的

    高墙,她的两只膝盖渐次撞击石地面发出砰砰闷响,还有银链拖沓的铿锵,几

    乎遮蔽了她颈下摇动的铃声。对面的殿墙一侧搭建出倚靠着石壁倾斜上升的台阶,

    人行的石梯环绕殿堂循循攀援,就像是高山峭壁上的栈道,每绕过一圈,登高上

    去一层,每一层上都建有一座向外伸展的平台,那就像是栈道旁边供人歇脚的草

    亭。沿着楼梯步步登高的客人们走到台边去上下观望一阵,铁木支架承载的小台

    挑悬在半空中间,当然会有些观光的乐趣,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物非常值得一看,

    那就是被赤身裸体地锁在台上,不停踩踏滚轮车水的奴隶女人。

    大殿从底到顶壁立的两尺墙垣上挑空建成九座悬台,每一座台上安装一具

    木架水车,车上锁住一个女人踩水。那种依靠腿脚发动的水车构造十分简单,前

    边立起一个木头支架供人搁放手臂支撑身体,底下安装一个横钉木做成的滚筒。

    人的两脚落在筒上一步一步的行走,木滚子碌碌旋转带动平台外侧的上下道。

    软上捆扎的竹筒先是朝上盛起来清水,每到转过了轮轴要掉头下行,顿时一股

    水柱喷吐出来,浇灌到台边安置的水槽中去。水车和槽头一层一层接力运转,输

    送流水源源不断的升上穹顶,而每一个踩水女人只是留驻在一杆和一筒中间,她

    的两只赤裸的脚周而复始,此起彼落,可是她那条无穷无尽的木筒道路永远走

    不到头。她也永远走不出周围一圈驻足观看的人群。

    塔林重新开放是巴国的大事,闻讯前来的信众和游客们一整天中川流不息,

    爬上最高的殿堂极目四望更是必须要试一的体验。结果是众人一入佛地,先见

    到一伙没穿衣服的女子,当然都要花费时间理一理来龙去脉,这时候见到有残肢

    的狗婢扭动尾巴移动过来,大家也都纷纷为她让开通路。狗婢虽然一直是被人牵

    带住系链,但是那个僧人并不开口说话,他的责任应该只是防备狗女做出意料之

    外的行动,比方说登到高处以后突然想要跳楼。

    证菡现在可以分辨出人群之中的朦胧光影,那是在水车木架的一头点燃的蜡

    烛。烛火映照出来一具精赤条条,扶持着木架不停行走的女人身体。那个女人交

    叠的手臂平放在身前的横杆上,她的小臂和木杆被两圈上锁的铁环箍套在一起,

    走动的双脚也少不了是被戴上了粗环铁镣。有人劳动当然也有人监管。另有一个

    管事的男人守在水车旁边,他穿着僧衣可是手提皮鞭,每等到人群集聚起来,鞭

    僧就要抬手狠打车水女人的屁股。围观人等被嗖嗖飞旋的皮梢逼退出去一圈,两

    鞭下去一声吆喝:「狗畜生,抬头!」

    证菡当然已经知道她会认识这一张抬起来的脸。本来是耸肩弓背低低俯视的

    人头,慢慢抬起来摆到平正的样子,那个车水奴女的一双眼睛茫然直视,满脸散

    乱的头发里有下巴,有脸颊,也有耳朵和鼻子,可是她的鼻子底下并没有长着嘴。

    一个没有嘴的女人大概是真能叫人过目不忘,看上一眼,也许后半辈子都会

    经常想起来。女人的鼻翼以下敞荡开一口血红色的窟窿,如果它是人的嘴,那是

    因为它被割除掉上下嘴唇,再拔光了牙齿,里面两道参差的稚肉应该是她的牙龈,

    她的下颌更淅淅沥沥的挂满了一圈收不住的口水。佩青铃的狗婢这时已经爬到了

    车水女人的脚下,她从滚筒和木架前边转过身来:「现在请贵客们仔细观看这

    张畜生的嘴脸。仔细观看畜生的奶和畜生的屄。」

    「她和狗婢一样,都是在地狱中消受业报的牲畜。如果谨依着佛理而论,她

    们并不能算是奴隶,牲畜并不是奴隶,只是一些如同猪狗那样的东西。牲畜没有

    廉耻,也无从教化,所以她们和狗婢都必须赤露身体,必须使用鞭打烙烫的严刑

    才能够驱使。」

    虽然牵领青铃狗婢的僧人并没有带着鞭子,但是这个婢女确实遍体鳞伤。

    「狗婢每天在晚上接受鞭和烙,」她说,「佛是有地狱的,她和狗婢都是在地狱

    里受苦的畜生。」

    现在婢女困难地扭动身体,咚咚地走向平台的另外一侧。「狗婢知道客人们

    也许早就觉得好奇,想要知道将另外这具肉身锁在台子上的用处。」

    「她是一条被活腌的猪狗,」青铃狗婢说:「用处是喂养另外的猪狗。」

    像是观景露台那样伸进大殿空间里去的石坪三边环绕铁栏,水车摆在坪边朝

    外的一角,车旁留出空档,靠近栈道的这头也有一座竖立的木架。这座木架倒只

    是一个简单的门形方框,框里还吊住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是赤身的不必再说,她也没死。女人脚边放置一具瓦瓮,一口瓷碗,里

    边盛满了碎白的大粒粗盐,她的全身各处也染满了斑斑的盐渍。女人的手脚伸张

    开展到木框的四角,四条肢体都是用链铐固定,为了要让她面对看客们一直仰起

    脸来,她的头发也用绳捆绑牵拉到框架的横梁上。女人往前瞪视的眼球赤红,

    充血,像是两个山楂果子一样凸露到眼眶以外,她已经被人围着看着经过大半天

    了,可是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眨过眼睛。

    「被盐腌渍的牲畜不能眼。」青铃狗婢平静地继续解说。「她的上下眼皮

    都被利刃割除掉了。」

    「赤体车水是一业报,剜身施肉是另一业报。谁都逃不出去。牲畜踩踏滚轮

    汲水都有定量,如果鞭挞督促之下,每天仍然走不到五千步数,隔日就是领出水

    车,锁到这边的门架上充作肉畜。」

    「至于活割生腌的各种情节,无非是切碎皮肉以后遍刷咸盐。为要延益其痛

    楚,总是从奶房臀股,肩膀手臂各处肌肤丰厚的地方先行入手,每每四肢赘肉已

    经枯黄如同败木,苦咸透骨入髓,而牲畜依然两目炯炯犹是生焉。其形,其神,

    诸般的凄惨恐怖狗婢不能以语言尽述,还请客人们自行观看。」

    客人们自行观看到的那个女人,究其实也,也许只能算做大半个女人。除了

    她已经没有两边的乳房之外,她也不一定还能算长着臂膀。她那两条被拉伸开去

    锁紧在木框边沿的手臂,其实只是两支铰接相连的长条臂骨。那两对裸露的骨节

    周边还有一些残断的筋脉,不过连皮带肉都已经被削刮的干干净净,同样被剐成

    了骨头的还有她的两条小腿,那些锁铐她手脚的链条,其实就只是捆扎住了四截

    枯骨而已。至于她的两只仍然踩在地下的咸肉脚,当然也被剜出许多创口,只

    是一般生灵的脚爪总是骨多肉少,结缔坚实,不易剔除的筋腱仍然镶嵌在趾骨的

    缝隙里,帮助她们保持住了一些藕断丝连的形状。

    「纵然是截断四肢,只要继续饲以食水,也并非就是必死。」匍匐于地下的

    青铃狗婢从游人腰际的高度仰视他们的惊慄表情,略微的等待片刻才继续发言。

    「一般总是要剜尽股肉以后,才会从腰背肚腹腌割躯体,到那时畜生周身巨痛,

    盐卤亦渗于心肺肝胆之中,她便会在两三日内送掉狗命。」

    狗婢最后略略浅笑,她提高了嗓音:「她现在还有大腿可以贡献。现在请诸

    位客人观看牲畜相食。」

    腌了肉是要吃的。守在平台的管事和尚从水车上解下刈唇拔齿的汲水女人。

    女人虽然离开了水车,她的两手还是并拢起来悬举在颌下胸上的部位,那是因为

    她的手腕一直和项圈锁铐在一起。如同证菡在地室下曾经见到的那样,女人的步

    态蹒跚,身体佝偻,那两只细瘦到就像母猴脚爪一样的赤足在石地下抽搐踉跄,

    轮流拖动起来一长列粗环大镣,铁链在地下动荡着爬出一段,又爬出一段,总也

    没有爬到个头尾,原来她脚下锁住的链子是要一直连接到铁栏杆上,也算难为她

    戴着这条东西,还要整天不停脚的去踩木轮子。

    管事和尚只是跟在女人的身后,并不开口说话,女人自行跪倒在木架悬挂的

    咸肉底下。女人朝向身后观众们摆放端正的赤裸肩背上一片淋漓模糊的血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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