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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5
进耳朵里。
&ldqu;不用干的这么绝吧？那娘儿俩无依无靠的，还能搬去哪儿啊。她家的丫头
整日连口饭都吃不饱，还累死累活的满山跑，挺不容易的。&rdqu;
&ldqu;那也不能脏了咱们村儿啊。&rdqu;
&ldqu;就是，只不过是让她搬家，又不是要把她浸猪笼，有什么绝的。&rdqu;
&ldqu;要怪就怪她孩子爹，搞大了肚子就连个影子都不见咯，丢她一个妇道人家
拖着娃娃，受人数落不说，还穷的要命，看那病怏怏的模样，保不准下一次就病
死在田头了。&rdqu;
&ldqu;赶紧让她搬吧，死在咱们这儿，忒晦气。&rdqu;
&ldqu;她人其实挺好的&rdqu;
&ldqu;好个屁，找野男人生了个野种，就是个骚婊子。再让她多待个把月，非把
你家老赵勾到她屁股后头不可。&rdqu;
&ldqu;就是可怜她娘儿俩，唉。&rdqu;
&ldqu;这不赖咱们心肠硬，她要是好好的一家三口搬来，还能有这样的事嘛？&rdqu;
&ldqu;听孩儿爹说，他们说完走的时候，她坐在桌子旁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明
明想哭，可就是一点眼泪没掉，手上攥着个破蜡丸子，可别是失心疯了吧？&rdqu;
&ldqu;啊哟那可得赶紧洗完衣服去把我家的老二老三叫家，别往她家那
边去了&rdqu;
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了。可听清的这些，已经足够。
看来又要搬家了。田生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把背上的柴火稳了稳，迈
开了步子。
心里确实不痛快，但田生不哭，这地方她还没呆多久，没什么感情，而且，
她要是哭，娘看见了会难受。
她不想看见娘难受，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娘重要。
远远地，田生就看见家里的屋门没关，不知道是不是娘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家
什。
走近了，她突然觉得不对。破破烂烂的篱笆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她的耳
朵一向好使，以现在的距离，屋里头就算只是有人坐着喘气，她也能听到点动静。
田生战战兢兢的把柴火放在墙角，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向屋门。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的娘静静的低着头，双眼突起，微分的嘴唇中，吐
出一截青紫的舌尖。
屋子很旧，也很破，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撑不住一个成年女子的体重，向下陷
了一截，让田生的娘，脚尖离地只有几寸，几寸而已。
只不过这几寸，却是阴阳相隔的距离。
田生的目光一寸寸的往下挪，最后停在娘的脚下，那里掉着一颗蜡丸，属于
那个她只知道姓，也从来没见过的爹爹。
手脚发冷，浑身的血液仿佛被一下子抽空，田生想尖叫，可发抖的下巴根本
打不开嘴，她想转头跑开，却不知道该跑去哪里，该去叫谁帮忙。
这诺大的人世间，竟找不到除了娘以外的，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水光盈满了田生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睛，她咬紧了下唇，抬起黑瘦的胳膊用力
擦了擦，那几分稚气，连着那些眼泪一并消失。
田生捡起那颗蜡丸，小心的收进怀里。她走到娘的尸身前，伸出细细的胳膊，
想把娘托起来，从那环成一圈的裤带里解放出来。可娘变得比平时生病沉得多，
她折腾出了一身大汗，娘依然悬在房梁上，静静的，一声不吭。
一个路过的村民可能是好奇屋里的响动，远远隔着篱笆往里看了一眼，跟着
倒抽了一口凉气，尖叫着跑掉。
片刻后，这间简陋的屋子便被村民们团团围住。
&ldqu;天哪，她怎么就想不开了。人活着，比什么不强？&rdqu;
&ldqu;丢下田生这么个孩子，以后她可要怎么活哟。&rdqu;
&ldqu;真是的，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商量嘛，乡里乡亲的，谁能真把人往死路上逼
么。&rdqu;
七嘴八舌的话音中，几个汉子皱着眉上来帮忙放下了尸身。
胳膊腿都已经僵硬，娘已经死透，成了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咳嗽的尸体。田生
呆呆地望着娘，突然觉得身后那些声音无比刺耳。
他们的同情都是假的，他们早上才来逼娘搬家。
就因为，娘有她这个野种。
&ldqu;滚！你们都滚！我才不用你们假好心！&rdqu;无边的怨恨化成尖锐的怒吼，她
挥舞着瘦小的胳膊，木棍像把剑，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人群骂骂咧咧的散去，被她用木棍打中的那个汉子临走前冲了来，狠狠地
给了她一脚。
她被踹的摔倒在地，正躺在娘的身边。
棍子咕噜噜滚的老远，田生没有去捡，也没有起来，她就那么躺在娘的身边，
和平时在床上一样，转过身，搂住了娘已经发冷的身子。
日落西山，外面的世界，渐渐被清冷的月光笼罩。
田生一动不动，她身上黑黝黝的肌肤，竟也有些发青。
一个极轻的脚步声缓缓走近，踏入屋门。
田生扭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是个女人，脸被白纱挡住，辨不清相貌如何，但
光看身上的绸缎衣裳，便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穿的起的。
那女人的身段苗条修长，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少了
一只胳膊，她的右肩下，只有一根空荡荡的袖管。
田生看了那女人一眼，没问什么，就接着扭过了头，搂住了娘。这人是谁，
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女人显然并不这么想，她缓缓走到田生的身边，低头看着田生的娘，轻轻
叹了口气，道：&ldqu;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没有及时找到你们母女。&rdqu;
女人的声音低哑而轻柔，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和浓厚的亲切感。
田生这才坐起来，歪着头，看着面纱后那女人似乎布满刀疤的狰狞面孔，心
里不知为何无比平静，一点也不觉得害怕，&ldqu;你是谁？&rdqu;
&ldqu;我是你爹的对头。&rdqu;平平淡淡的七个字，却像七道炸雷，劈在田生的心尖，
连随后的话，她都没怎么仔细去听，&ldqu;一年前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们母女
一直搬家，真是叫我好找。&rdqu;
爹？这个一直盘绕在心头的称呼从未如此清晰过，这个害了她娘一生的男人，
头一次在她面前现出了踪迹，却恰恰是在娘死后。
&ldqu;我爹是谁？&rdqu;田生咬着牙，一字字的问道。娘身上的冰冷，让她此刻
的身体变得火热。
&ldqu;你不知道？&rdqu;那女人略感讶异的反问，跟着轻笑了两声，道，&ldqu;也对，你
们母女若是知道，也不至于过着这样的日子。你爹一手掌控着中原镖局，家大业
大儿女满堂，前些日子为了家里的如夫人，往龙江修堤出手便捐了一万两银子，
你们找上门去相认，起码也能衣食无虞。&rdqu;
田生站起来，脊梁挺得笔直，她握紧拳头，语音丝毫不见稚气，盈满了克制
不住的浓重愤恨，&ldqu;我只知道，他姓聂。&rdqu;
那女人拂了拂裙摆的浮尘，淡淡道：&ldqu;他是我的仇家，我如今的境况，便是
拜他所赐。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和我，是否有站在一条路上的可能。&rdqu;
田生的脸颊不断地抽搐，漆黑的眼瞳里，一小簇火苗越跳越大，越跳越旺。
那女人柔声道：&ldqu;我和他虽是对头，却也不至于为难你这孤苦伶丁的孩子。
你要是想去亲认父，我也帮你。只盼你将来长大成人后，不要忘了你娘今天的
遭遇。&rdqu;
&ldqu;我不去找他。&rdqu;田生抬起头，坚定地说道，&ldqu;他不是我爹，他是害死
我娘的凶手！凶手！该死的凶手！&rdqu;
面纱后的双眸变得锐利起来，那女人拉起田生的手，柔声道：&ldqu;你想为你娘
报仇，对不对？&rdqu;
田生重重点了点头，她还不太清楚报仇究竟是怎么事，但她知道，她绝不
想让害她娘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男人好过。
&ldqu;你若是下定决心，今晚便跟我走。过后自然会有人来收敛你娘的遗骨。你
先跟我去取一只姓董的畜生，他虽被我藏起来弄得半死不活，但剩下那半条命和
一身功力，将来必定还能帮到你不少。我会亲自教你很多本事，只要你记得此刻
的恨，你就会比任何人都强大。尤其，是你的爹爹。&rdqu;
充满魅力的声音仿佛梦境传来的迷咒，把田生眼底的怒火瞬间点燃成烈焰，
接着，又在无穷的恨意中凝结成冰，化成没有温度的两泓深潭。
她迈开小小的脚，低声道：&ldqu;好，我跟你走。&rdqu;
&ldqu;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师父。我上一个徒，最后成了你爹的小妾，我
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rdqu;
&ldqu;我一定不会的，师父，你能帮我再起一个名字么？&rdqu;
&ldqu;你想姓什么？&rdqu;
&ldqu;三个耳朵，我一个也不想要，师父，我想随你的姓。&rdqu;
&ldqu;呵你我，果然有缘呢。你师父我姓的是龙。我没了女儿，你没了娘，
以后你我两人，便相依为命吧。&rdqu;
&ldqu;嗯，师父。我以后就只有师父了。&rdqu;
&ldqu;我的女儿叫影香，影子的影，花香的香。你若是不嫌弃，师父便也这样叫
你好么？&rdqu;
&ldqu;好，师父，我就叫龙影香。今后，我就是师父的女儿。&rdqu;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牢牢地牵着彼此的手，逆着月光，走向更加黑暗的山林
之中。
她们的身后，两道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渐渐地，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善恶追人。
如影逐形。
不可得离。
罪福之事。
亦皆如是。
（全文完）
[ 本章完 ]【1】【2】【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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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连口饭都吃不饱，还累死累活的满山跑，挺不容易的。&rdqu;
&ldqu;那也不能脏了咱们村儿啊。&rdqu;
&ldqu;就是，只不过是让她搬家，又不是要把她浸猪笼，有什么绝的。&rdqu;
&ldqu;要怪就怪她孩子爹，搞大了肚子就连个影子都不见咯，丢她一个妇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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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赶紧让她搬吧，死在咱们这儿，忒晦气。&rdqu;
&ldqu;她人其实挺好的&rdqu;
&ldqu;好个屁，找野男人生了个野种，就是个骚婊子。再让她多待个把月，非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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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就是可怜她娘儿俩，唉。&rdqu;
&ldqu;这不赖咱们心肠硬，她要是好好的一家三口搬来，还能有这样的事嘛？&rdqu;
&ldqu;听孩儿爹说，他们说完走的时候，她坐在桌子旁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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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啊哟那可得赶紧洗完衣服去把我家的老二老三叫家，别往她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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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了。可听清的这些，已经足够。
看来又要搬家了。田生眨了眨眼，叹了口气，把背上的柴火稳了稳，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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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确实不痛快，但田生不哭，这地方她还没呆多久，没什么感情，而且，
她要是哭，娘看见了会难受。
她不想看见娘难受，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娘重要。
远远地，田生就看见家里的屋门没关，不知道是不是娘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家
什。
走近了，她突然觉得不对。破破烂烂的篱笆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她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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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看到了她的娘静静的低着头，双眼突起，微分的嘴唇中，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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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很旧，也很破，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撑不住一个成年女子的体重，向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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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几寸，却是阴阳相隔的距离。
田生的目光一寸寸的往下挪，最后停在娘的脚下，那里掉着一颗蜡丸，属于
那个她只知道姓，也从来没见过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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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开嘴，她想转头跑开，却不知道该跑去哪里，该去叫谁帮忙。
这诺大的人世间，竟找不到除了娘以外的，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水光盈满了田生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睛，她咬紧了下唇，抬起黑瘦的胳膊用力
擦了擦，那几分稚气，连着那些眼泪一并消失。
田生捡起那颗蜡丸，小心的收进怀里。她走到娘的尸身前，伸出细细的胳膊，
想把娘托起来，从那环成一圈的裤带里解放出来。可娘变得比平时生病沉得多，
她折腾出了一身大汗，娘依然悬在房梁上，静静的，一声不吭。
一个路过的村民可能是好奇屋里的响动，远远隔着篱笆往里看了一眼，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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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这间简陋的屋子便被村民们团团围住。
&ldqu;天哪，她怎么就想不开了。人活着，比什么不强？&rdqu;
&ldqu;丢下田生这么个孩子，以后她可要怎么活哟。&rdqu;
&ldqu;真是的，有什么不可以好好商量嘛，乡里乡亲的，谁能真把人往死路上逼
么。&rdqu;
七嘴八舌的话音中，几个汉子皱着眉上来帮忙放下了尸身。
胳膊腿都已经僵硬，娘已经死透，成了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咳嗽的尸体。田生
呆呆地望着娘，突然觉得身后那些声音无比刺耳。
他们的同情都是假的，他们早上才来逼娘搬家。
就因为，娘有她这个野种。
&ldqu;滚！你们都滚！我才不用你们假好心！&rdqu;无边的怨恨化成尖锐的怒吼，她
挥舞着瘦小的胳膊，木棍像把剑，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人群骂骂咧咧的散去，被她用木棍打中的那个汉子临走前冲了来，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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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踹的摔倒在地，正躺在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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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生一动不动，她身上黑黝黝的肌肤，竟也有些发青。
一个极轻的脚步声缓缓走近，踏入屋门。
田生扭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是个女人，脸被白纱挡住，辨不清相貌如何，但
光看身上的绸缎衣裳，便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穿的起的。
那女人的身段苗条修长，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少了
一只胳膊，她的右肩下，只有一根空荡荡的袖管。
田生看了那女人一眼，没问什么，就接着扭过了头，搂住了娘。这人是谁，
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女人显然并不这么想，她缓缓走到田生的身边，低头看着田生的娘，轻轻
叹了口气，道：&ldqu;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没有及时找到你们母女。&rdqu;
女人的声音低哑而轻柔，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魅力，和浓厚的亲切感。
田生这才坐起来，歪着头，看着面纱后那女人似乎布满刀疤的狰狞面孔，心
里不知为何无比平静，一点也不觉得害怕，&ldqu;你是谁？&rdqu;
&ldqu;我是你爹的对头。&rdqu;平平淡淡的七个字，却像七道炸雷，劈在田生的心尖，
连随后的话，她都没怎么仔细去听，&ldqu;一年前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们母女
一直搬家，真是叫我好找。&rdqu;
爹？这个一直盘绕在心头的称呼从未如此清晰过，这个害了她娘一生的男人，
头一次在她面前现出了踪迹，却恰恰是在娘死后。
&ldqu;我爹是谁？&rdqu;田生咬着牙，一字字的问道。娘身上的冰冷，让她此刻
的身体变得火热。
&ldqu;你不知道？&rdqu;那女人略感讶异的反问，跟着轻笑了两声，道，&ldqu;也对，你
们母女若是知道，也不至于过着这样的日子。你爹一手掌控着中原镖局，家大业
大儿女满堂，前些日子为了家里的如夫人，往龙江修堤出手便捐了一万两银子，
你们找上门去相认，起码也能衣食无虞。&rdqu;
田生站起来，脊梁挺得笔直，她握紧拳头，语音丝毫不见稚气，盈满了克制
不住的浓重愤恨，&ldqu;我只知道，他姓聂。&rdqu;
那女人拂了拂裙摆的浮尘，淡淡道：&ldqu;他是我的仇家，我如今的境况，便是
拜他所赐。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和我，是否有站在一条路上的可能。&rdqu;
田生的脸颊不断地抽搐，漆黑的眼瞳里，一小簇火苗越跳越大，越跳越旺。
那女人柔声道：&ldqu;我和他虽是对头，却也不至于为难你这孤苦伶丁的孩子。
你要是想去亲认父，我也帮你。只盼你将来长大成人后，不要忘了你娘今天的
遭遇。&rdqu;
&ldqu;我不去找他。&rdqu;田生抬起头，坚定地说道，&ldqu;他不是我爹，他是害死
我娘的凶手！凶手！该死的凶手！&rdqu;
面纱后的双眸变得锐利起来，那女人拉起田生的手，柔声道：&ldqu;你想为你娘
报仇，对不对？&rdqu;
田生重重点了点头，她还不太清楚报仇究竟是怎么事，但她知道，她绝不
想让害她娘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男人好过。
&ldqu;你若是下定决心，今晚便跟我走。过后自然会有人来收敛你娘的遗骨。你
先跟我去取一只姓董的畜生，他虽被我藏起来弄得半死不活，但剩下那半条命和
一身功力，将来必定还能帮到你不少。我会亲自教你很多本事，只要你记得此刻
的恨，你就会比任何人都强大。尤其，是你的爹爹。&rdqu;
充满魅力的声音仿佛梦境传来的迷咒，把田生眼底的怒火瞬间点燃成烈焰，
接着，又在无穷的恨意中凝结成冰，化成没有温度的两泓深潭。
她迈开小小的脚，低声道：&ldqu;好，我跟你走。&rdqu;
&ldqu;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师父。我上一个徒，最后成了你爹的小妾，我
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rdqu;
&ldqu;我一定不会的，师父，你能帮我再起一个名字么？&rdqu;
&ldqu;你想姓什么？&rdqu;
&ldqu;三个耳朵，我一个也不想要，师父，我想随你的姓。&rdqu;
&ldqu;呵你我，果然有缘呢。你师父我姓的是龙。我没了女儿，你没了娘，
以后你我两人，便相依为命吧。&rdqu;
&ldqu;嗯，师父。我以后就只有师父了。&rdqu;
&ldqu;我的女儿叫影香，影子的影，花香的香。你若是不嫌弃，师父便也这样叫
你好么？&rdqu;
&ldqu;好，师父，我就叫龙影香。今后，我就是师父的女儿。&rdqu;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牢牢地牵着彼此的手，逆着月光，走向更加黑暗的山林
之中。
她们的身后，两道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渐渐地，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善恶追人。
如影逐形。
不可得离。
罪福之事。
亦皆如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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